&esp;&esp;闲谈中，说到周大人。

&esp;&esp;姜宝忆这才反应过来，周启在她昏迷时去了大理寺，亲自审问私造铁器那伙人。

&esp;&esp;回姜家时，坐的是周家马车。

&esp;&esp;行驶到半路，忽听车外有声暗哑粗粝的呼叫。

&esp;&esp;她撩开帘子，探出脑袋。

&esp;&esp;冷风呼啸的街巷里，有个穿着破烂身形佝偻的仆妇，一瘸一拐走着，她行走艰难，两条干瘦的腿仿佛能被风吹断一般。

&esp;&esp;破布裹着的脸，只露出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球。

&esp;&esp;她像在自言自语，声音时而大时而小。

&esp;&esp;姜宝忆忽然认出来，这是在苏州馄饨铺子见过的老妪。

&esp;&esp;一阵强风吹过，老妪身子犹如破败的枯叶，往后拉扯着晃动着，猝然摔倒。

&esp;&esp;姜宝忆叫停马车，下去走近。

&esp;&esp;“婆婆，婆婆？”

&esp;&esp;她的声音很快被风声盖住。

&esp;&esp;老妪翻着红肉的手动了动，从地上抬起头，露出那张几乎看不出样貌的脸来。

&esp;&esp;她忽然露出一个笑。

&esp;&esp;姜宝忆有些害怕，那笑容说不出什么滋味，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笑的绝望而又凄厉。

&esp;&esp;她把手里的暖炉递过去，扶着老妪的胳膊站起来。

&esp;&esp;老妪低着头，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类似风箱般的响动，她的手指摩挲着暖炉上的字。

&esp;&esp;“周”

&esp;&esp;含糊不清的吐字，姜宝忆疑惑地看着她。

&esp;&esp;老妪浑浊的眼球无法聚焦，眼眶里如同干枯的老井，忽然从干涸的土地里涌出一丝湿润，又因这枯井太久没有滋润而很快消失不见。

&esp;&esp;她笑着，眼睛望着小姑娘的脸。

&esp;&esp;随后，踽踽独行。

&esp;&esp;“婆婆，你去哪？”

&esp;&esp;老妪没有回头，踉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巷尽头。

&esp;&esp;一日寒过一日，入冬后，姜宝忆便鲜少出门。

&esp;&esp;只窝在碧蘅院与翠喜和余嬷嬷绣花打趣讲故事。

&esp;&esp;自从幼帝掌权，便将姜越调任到户部任职。

&esp;&esp;虽说国库不甚景气，可谁都知道户部是肥缺，故而舅母苏氏又愿意出门赴宴，尤其是去从前踩践她的人面前。

&esp;&esp;换句话说，是找回颜面。

&esp;&esp;又因姜瑶和平阴侯世子的婚事定下，她如今出门的派头，比之从前更为阔绰。

&esp;&esp;栖香阁和墨韵馆的姑娘也相继有人闻讯，倒是宝忆，自打与叶远洲的婚事解除后，便再没人上门问过。

&esp;&esp;顾姨娘去了，墨韵馆的姜晗和姜兰也有媒人打听。

&esp;&esp;姜宝忆不着急，歪着脑袋枕着绣芙蓉花软枕恹恹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