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先是洗澡，后是睡觉。

两个人并排着躺在一起，又彼此存在发生那些关系的名分——这对从哥和阿大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esp;&esp;今天晚上也是一样。

所以从哥觉着他们是要说话的，有的时候话说开了，人就变得没有神秘感了，就不一定有搞的欲望了。

&esp;&esp;这就像和一个人结婚久了，交心交得多了，变得越来越透明，身体之内而外都探查个遍后，就不那么容易扯旗了。

&esp;&esp;所以从哥决定今晚谈一谈阿言，或者谈一谈乌鸦。

&esp;&esp;这两个人里一个是自己熟悉的，一个是阿大熟悉的，怎么着都能引导着聊到后半夜，然后眼一闭，腰一软，一觉到天亮。

&esp;&esp;在洗澡之前，从哥都想好了。

他问乌鸦的事也在情在理，他和阿言是好兄弟，现在阿言又成了乌鸦的契弟，自己作为兄长的想多知道乌鸦的情况很正常，他也料定阿大愿意讲。

&esp;&esp;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等自己和阿大分别洗白白之后，阿大刚一上床，从哥就说了，他说乌鸦是你阿哥吗，还是你表哥堂哥之类的，我见你们关系挺亲密的。

&esp;&esp;说着还注意了一下阿大身上的伤，然后心头一凉——阿大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草药，伤口痊愈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不仅已经不用缠着绷带，看似还已经结疤。

&esp;&esp;阿大一边抖着被子，一边躺到床上。

&esp;&esp;他想了想，说不是，他不是我血亲，但他是我阿哥。

&esp;&esp;“捡的？”

从哥问，并往旁边挪了挪，和阿大保持安全距离，侧过身子看着阿大。

&esp;&esp;他对自己这个体位很满意，既能表现出谈话的专注性，又能在阿大有进一步越界行动时及时发现，并作出闪躲或反抗的应对。

&esp;&esp;“嗯。”

阿大又应了一声从哥最为熟悉的音调，然后把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像在回忆什么。

&esp;&esp;很好，阿大有深入聊天的意图，从哥很满意。

&esp;&esp;此刻阿大有蝾螈纹身的一边手臂靠近从哥，那蝾螈狰狞至极，几乎都要爬到从哥脸上，逼得从哥转转眼珠，把目光挪开，挪到阿大的面颊。

&esp;&esp;说实话，阿大除了黑了点，面骨嶙峋了点，胡子拉碴了点，其他方面都还蛮好。

&esp;&esp;他的手臂很健壮，估摸着也是常年打猎的结果。

所以上面也会有一些小的疤痕，和血管的纹路交织在一起，阡陌错杂，看上去像褐色土地上蜿蜒的河流。

&esp;&esp;苦山人打一头凶猛的野兽，会习惯性地把野兽的血抹在自己脸上。

这象征着野兽的勇猛附在自己的身体里，以后他们也将具有野兽的力量。

&esp;&esp;所以从哥一直以为苦山人是臭臭的，至少身上会有浓烈的血腥以及血腥怄臭之后的酸味。

&esp;&esp;说到底这是一个对着树根都能放水的地方，那村民们的身上有点怪味也不奇怪。

&esp;&esp;但令从哥惊讶的是，除了阿大受伤那晚之外，阿大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味道。

而现在仔细去闻，也只闻得到一点点的汗味，和动物皮毛残留下来的、若有似无的腥膻。

&esp;&esp;阿大琢磨了好一阵子——或者说语言转换了好一会，终于技能冷却，才又重新开口。

&esp;&esp;也就是这天晚上，从哥对阿大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esp;&esp;他慢慢地明白为什么堂兄一直强调阿大是个好人，虽然这“好人”

的意味复杂，有着堂兄太主观的认知。

&esp;&esp;第章

&esp;&esp;乌鸦是被阿大的父亲捡到的，说是捡到，其实是乌鸦被丢在阿大的家门口。

&esp;&esp;乌鸦是中土皋的孩子，但中土皋不要他了。

那一年，乌鸦十岁。

&esp;&esp;乌鸦的父亲在帮助旧政府抵抗外敌时战亡了，死时乌鸦大概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