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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sp;&esp;他愤怒之下内力激荡,令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楼愈加风雨飘摇。

&esp;&esp;偃回看准这脆弱之时,劝说道:“燕大侠,你何苦来哉?你本是江湖剑快意潇洒的人,那湛卢剑意于你而言,不过是负累。

你只要传给我,我必终生奉你为师,将偃家都交由你来掌管。

到时候你自可来去自如,无人再能拘束你。”

&esp;&esp;火光照耀在燕无恤的脸上,他半张脸埋在阴霭里,半张脸耀在火光下,神情被烈焰衬得诡谲难辨。

&esp;&esp;燕无恤忽然呵呵低笑了一声,再抬起头时,目光如电,仿佛适才的惊怒情绪从未出现过。

&esp;&esp;他冷冷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esp;&esp;偃回眼见燕无恤软硬不吃,恼羞成怒之下,再度拔剑,朝他刺去。

&esp;&esp;此刻,浓烟滚滚,火势蔓延到了二楼。

二人的身影皆裹在浓烟之中,在夜色里忽隐忽现。

&esp;&esp;大船承了许多人,眼见火势越来越大。

才逃过一死的众人,有些心思活络的,已在联络岸上唤小船来救人,火海中局势未定,船上偃家无人做主,一时乱极。

&esp;&esp;偃师师见老父吃亏,手持一根阴沉木棍,纵身跃上助阵。

她开了个头,其余人也无坐着看戏的道理,一时宴间献艺的十数个女孩子,那日演跣足戏的戏班子,还有劲装的黑衣人,纷纷扑向火海。

&esp;&esp;见此情景,即便知道燕无恤深浅,苏缨仍旧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一步,手指握住一边裙角,攥得掌心微湿。

&esp;&esp;然而她挤到人群之前,依旧无法看清火海间的战况。

&esp;&esp;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船旁传来一声落水的声响。

&esp;&esp;她往下看,冷不丁水中猛然窜起来一人,将她拦腰抱住,又冲上了云间。

苏缨大惊失色,定魂一看,才看清是燕无恤,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esp;&esp;此时,月上中天,身后芳洲还在燃烧,燕无恤携着她朝下游一路而去,头也不回。

&esp;&esp;月色极盛,天地之间都被白茫茫的霜华覆盖。

&esp;&esp;穿过了一江繁花酒旗、无数的屋檐、浩浩荡荡的碧波、街道上逐月而奔的稚子顽童、码头边烂醉如泥的醉客、挂起白帆来来往往的商旅……燕无恤提气使着轻身功夫,丝毫不知道疲倦一样一直往前走,耳边的呼吸声逐渐沉重。

&esp;&esp;他似乎也想找一个地方停留,然而他犹豫了多次,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esp;&esp;最后,他将苏缨放在了碧波微澜间的一艘系在码头的简陋小舟上。

&esp;&esp;此时,苏缨方能仔细打量燕无恤的神色——他身上被水湿透了,水滴沿着发丝一点一点流下来,面上还留着激战后还未消尽的戾气,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一点其他的情绪。

&esp;&esp;苏缨关切的问:“你可伤着了?”

&esp;&esp;燕无恤没有回答她,苏缨便也没有再问。

&esp;&esp;她察觉燕无恤古怪得很,任他坐在甲板上一言不发,自己给自己寻点乐子。

&esp;&esp;苏缨摸到拴住小舟的绳子,轻轻扯了开,小舟便颠颠簸簸,游入莫川之中。

&esp;&esp;苏缨不会摇桨,也不会起帆,任着船身飘摇,在水波的簇拥下,像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一样,慢慢摇晃,载浮载沉。

&esp;&esp;苏缨伸手拨着船边的水,看见前方已渐渐没有人声,星河万里,倒映在水中。

不由得伸手轻轻拨弄船边的水,搅起一船清影。

&esp;&esp;“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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