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总会有忘了吃药的一天。”

席悯缓声道。

&esp;&esp;“这只不过是您行使权力的借口罢了！”

席莫回忽然梗着脖子呛声道。

&esp;&esp;席父大怒：“你难道又要枉顾你的母亲的苦心吗！”

&esp;&esp;席莫回恍恍摇头：“我没有……”

&esp;&esp;“阅澜，不需这么疾言厉色，只管把药喂下去就好。”

席悯转动镯子的手停了，抬眸静静看了他一眼。

&esp;&esp;杜阅澜稍稍侧身，扶着夫人的胳膊请她坐下，让桓修白借着厅内昏白的光窥到男人的脸。

&esp;&esp;他看起来不是一般年轻，和席莫回与席墨之比起来，更像一位气度沉稳的兄长。

虽然嗓子略哑，听起来像个中年人，面上至多也不过三十岁出头。

容貌锋棱俊秀，但明显看得出席莫回温慈和美的容貌更多遗传自母亲。

席莫回长得只有三分像他，不说话的时候，两父子儒雅的气质几乎如出一辙。

&esp;&esp;席悯端坐在宽大的高椅中间，四边不着，只用手轻轻搭在左边扶手，桓修白仅能看见她一丝不苟的挽发。

&esp;&esp;席悯略一抬右手，杜阅澜对严阵以待的医生说：“药分几次喝？”

&esp;&esp;“几次也可，一次灌完更好。”

&esp;&esp;灌完？！

这是医者能说出的话吗？桓修白再也听不下去，在小沿上艰难周转，用绳索把自己挂在窗前，端起枪，不管不顾得朝附近的墙面开了一枪。

&esp;&esp;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弹药反射回来，一瞬间就能将他自己打成筛子。

他紧贴在墙面上，却发现根本连一声击中的枪响都没有。

&esp;&esp;桓修白小声压着气息，探头看了一眼，那声枪响仿佛被浓雾吸了进去，没有任何人因为巨响而向窗口投来哪怕一个疑惑的目光。

&esp;&esp;他眯着眼睛看向墙面，那里和枪响前一样平整，霰弹枪的子弹打进墙壁却了无痕迹，宛如一片雪花融进了湖面里。

&esp;&esp;应该是席氏大宅的防御结界——

&esp;&esp;桓修白很快把古怪归结于此。

&esp;&esp;然而桓修白尚未了解到的是，这场剧目的主人强烈的意识在保证它的剧情能顺利推进上演，不能中途打断。

他剖白自我，解开内心，就是无意识想要这个男人在他受苦时旁观，与他陪伴。

&esp;&esp;桓修白一拳打向敞开空无一物的窗口，拳头陷入了无形的绵软中，再也难进一步。

“该死！”

他低声怒斥，又急迫又悲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害，他却无能为力，被挡在外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esp;&esp;他的那些承诺，在现在看来是多么苍白。

&esp;&esp;桓修白，你真是不自量力。

&esp;&esp;他挪腾到窗口，处境岌岌可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冷泉葬送性命。

可又有什么能比席莫回重要？他无法冲进去阻止，哪怕再痛苦，也要睁大血红的眼睛，站在这窗口，把一切都看进眼中。

&esp;&esp;席莫回的苦，受的虐，他要一帧一帧看清楚，再在之后一捧一捧爱抚回去；加害者的面目，他要一张一张记真切，再一个一个报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