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着脑袋琢磨，搬手指头算了算，明年这个时候她就满二十一了。

大英选秀秀的规矩是前朝定下来的，原本宫女子一入宫门没有发还的机会，亏得大邺当初的皇帝圣明，未得临幸的宫人到了年纪可以出去嫁人。

上回额涅进宫探望她，说起军机值房里的笔帖式，官衔不高，家境倒殷实。

她是家里大丫头，出了宫又这么大年纪了，还挑什么？只要人好，和和气气的，也就足够了。

这头正想着，垂花门上歪歪斜斜进来个人，白静的脸皮，肿着眼泡，两鬓头发撒乱。

她看了几眼，平常她就认不清脸，昆公爷族里子侄多，门下又有不少学生，来了都是一色的孝袍子，凭她的记性断断忆不起来。

她背过身装没看见，不说话就不落短处，这样最保险。

谁知那人走到她身后，搭讪道，&ldo;先前忙，我也没来得及细问。

姑娘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是哪个院里的人来着？&rdo;素以躲不过，只得转过来欠身，&ldo;我是宫里派出来，给长二总管打下手伺候丧事的。

&rdo;&ldo;宫里来的啊！

&rdo;那人眼珠子溜溜转，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忽而一笑，&ldo;宫里的好，宫里水都养人。

&rdo;素以听这话头子不太老成似的，脸一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来。

那人也不甚在意，又接着问，&ldo;姑娘现跟着哪个主子？咱们以前一定见过，是不是皇后主子那儿的？若是，那赶巧，咱们以后常能碰面。

&rdo;素以眉头蹙了蹙，&ldo;您猜错了，我不是皇后宫里人，也没见过您。

&rdo;&ldo;哪能呢！

这么面善的。

&rdo;那年轻男人靦脸道，眼睛核桃似的，却还有闲心兜搭女孩子。

粗布袖子掖掖脸，耙了几下散乱的头发，又挺有精气神的样子。

咳嗽一声道，&ldo;姑娘别嫌我冒昧，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在哪个旗？&rdo;素以简直有些厌恶了，&ldo;你是谁呀？内务府的还是顺天府的？查户籍是怎么的？我在哪个旗多大年纪和你有什么相干？&rdo;那人嘿了声，心道小辣椒，有味道！

只不过先头才见过，转眼就忘有点过分。

他往前凑了凑，大脸在她眼前晃悠，&ldo;您贵人多忘事啊！

昆公爷是我阿玛，皇后娘娘是我姐姐，您说我是谁？&rdo;素以细瞧瞧这张讨打的漂亮脸蛋，这才有点印象，&ldo;小公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