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将她整个人抱住后,又安慰似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esp;&esp;“你真没事吗?你方才做了甚梦?”
&esp;&esp;她的举动终于令她稍稍心安了些,柔顺地伏在他的胸膛里,令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和他的贴在一起。待感到他的心跳渐渐平缓,自己亦是稍安,仰起脸问他。
&esp;&esp;“我没事。方才吓到你了,是我不好。”他的声音充满了歉疚之情,然而语气却是含含糊糊的。
&esp;&esp;显然,他并不愿和她提方才那个能令他变得如此怖异的梦。
&esp;&esp;她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那一双被夜色隐没的眼,然而看不见,只剩他目底微微烁动的几点夜光。
&esp;&esp;“天还没亮。你再睡吧。”
&esp;&esp;最后他柔声说道,将她抱着,放回在了枕上。
&esp;&esp;因这一场梦魇而起了响动的寝堂,再次归于宁静。
&esp;&esp;这一次,他睡得很是沉实,呼吸均匀,再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esp;&esp;絮雨将自己缩在被头之下,只露出一双眼,悄悄地睁着,看着枕边之人沉睡的侧颜,醒到了天亮。
&esp;&esp;从未有过一刻如这一夜,叫她异常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esp;&esp;他有属于他的心事,很重的心事。
&esp;&esp;然而,他是一个字也不会和她说的。
&esp;&esp;
&esp;&esp;远处响起隐隐街鼓之声,絮雨望着那道悄然出帐开始穿衣的身影。
&esp;&esp;崔道嗣昨日在领了安北使之职后,不敢有片刻耽搁,择定随从,自鸿胪寺点选译人、从官,加上护卫,组成了一支人数数百的出使队伍,今晨立刻动身出发北上。
&esp;&esp;裴萧元一早要去送行,她也将同去。
&esp;&esp;他正往身上套着一袭衩衣。在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展衣声里,舒袖随他动作,拂出一缕微风,惹得近畔一簇烛火闪晃,轻纱帐门亦随之微微曳动了几下。
&esp;&esp;絮雨的目光停了一停。
&esp;&esp;他终究是没有留意这一面新挂的床帐有何特殊之处。应是早已忘记。
&esp;&esp;那是多久之前的一件微不足道的琐碎之事了?
&esp;&esp;其实莫说是他,便是她自己,在昨夜看到之前,也早就忘了。
&esp;&esp;始终牢牢记住的,大约只有青头一人而已。
&esp;&esp;絮雨忽觉几分好笑,为自己那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很快,她彻底抛开此事,跟着掀被下榻。然而,也不知怎的,双足才落地,站起身,胸口忽然发闷。
&esp;&esp;接着,一阵反胃之感袭来,人登时不适。
&esp;&esp;他应是听到了身后她下床所发的轻微响动,转脸望她一眼,见状,立刻走了回来,伸手一把扶住她臂。
&esp;&esp;“你怎么了?人不舒服?”
&esp;&esp;絮雨借他扶持,慢慢坐回在了床沿上。
&esp;&esp;很快,不适之感消失了。
&esp;&esp;她抬起脸,对上他投来的两道目光,摇头:“没事。方才只是忽然有点气闷,已经好了。”
&esp;&esp;他端详着她近来总显血色不足的一张脸,显然还是不大放心。
&esp;&esp;“你躺回去吧。今早不用去了,我去便可。我叫贺阿姆去传个郎中来,替你瞧瞧。”
&esp;&esp;他转身便要去叫人,被絮雨从后一把捉住衣袖。
&esp;&esp;“我真的无妨。一大早的,不必多事。”
&esp;&esp;随手捡起昨夜落在枕畔的一支发簪,她抬臂,一边用簪重绾一头散乱的长发,一边解释。
&esp;&esp;“想是近来事多,睡不大好,所以方才气闷而已。”
&esp;&esp;他仿佛还在迟疑。
&esp;&esp;她站起来,冲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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