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么一笔一划地写，虽然慢了些，却会让人觉得心安。

好似时间也慢了下来，在等着他们。

&esp;&esp;阿梨读出薛延的意思，鼓鼓嘴，也笑了。

&esp;&esp;看着她眉眼弯弯样子，薛延忽然觉得放松许多，他揽过阿梨的肩，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道，“走罢。”

&esp;&esp;他知道阿梨听不见，但还是忍不住与她说话。

许是因为他心中还侥幸存着一些期冀，阿梨只是一时的失聪，说不准下一瞬就又会听得见，会高高兴兴拉着他的手说，“薛延，我们回家。”

&esp;&esp;薛延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的话，他愿意用十年寿命来换。

&esp;&esp;回春堂就在前面拐角，晨光熹微，伙计正踮了脚卸掉挡着窗户的板子。

屋檐下木匾漆字，流转着点点的光。

&esp;&esp;薛延看着那扇门，忽然却步。

&esp;&esp;阿梨有些累了，歪头靠在他臂上，问，“怎么了？”

&esp;&esp;薛延压下心中繁乱的思绪，捏捏她指肚，两人一起走进去。

&esp;&esp;医馆才开张，还没打扫，阳光下烟尘跳跃。

一个白头发的老大夫正坐在诊台边慢悠悠喝茶，见有人来，慢条斯理撩了下眼皮，问，“怎么了？”

&esp;&esp;薛延扶着阿梨小心翼翼地坐下，说话很客气，“她前几天发过烧，耳朵听不见了，听有人说回春堂擅医这个，来瞧瞧。”

&esp;&esp;老大夫上下打量薛延一番，见他衣衫不整、不修边幅样子，眼神顿了下。

他把茶杯撂到一边，问，语气漫不经心，“这你什么人？”

&esp;&esp;薛延手扶在阿梨肩上，垂眼看着她，低声道，“我家娘子。”

&esp;&esp;他章二十六

&esp;&esp;从四月底到七月初，两个半月的时间，薛延带着阿梨从宁安一路南下，辗转了数不清的城县，奔波了几千里路。

他离家时候只有十二两银子，却足足支撑了这么久，在这之前，阿梨从未想过，娇生贵养如薛延，也能放下脸面去做那些所谓粗鄙之人才做的事。

&esp;&esp;他给人搬过木梁，捶过铁，烧过炭，从原来白瓷一样肌肤到麦色，也就只是几日暴晒的事情。

&esp;&esp;在日子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手里只有几文钱，薛延每日给阿梨买好餐点后，剩下的钱只够吃半个馒头。

他不敢在阿梨面前吃，只能躲出去狼吞虎咽啃完，再笑着回去，若是实在饿了，便就拼命喝水，有时候半夜胃痛，他不舍得惊扰阿梨，便就借着起夜的借口到外头蹲着，咬着牙忍过去。

&esp;&esp;薛延章二十七

&esp;&esp;少梁不是个多大的地方，与陇县相比也相差无几，但临近黄河，百姓日子总是更富裕些的。

&esp;&esp;夜幕已至，酒肆茶馆灯火通明，街上人也不少，路口有摆了摊子卖花生糖的，香气扑鼻，像是好大一块乳白色的圆月亮，老板坐在小马扎上面，手里拿着个小锤子，有人来买，便就敲一块下来。

&esp;&esp;薛延带着阿梨走过那个摊子，他下意识停顿了下，偏头看过去，阿梨察觉，扯着他袖子往前走，轻声道，“我们不买那个，饿了，寻个地方吃些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