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位汪大人确如之前方知府所言，对自己过于关注，过于和煦了些……他要?做什么呢？

&esp;&esp;他会做什么呢？

&esp;&esp;官场之上，哭自然悲，可笑也未必是喜。

&esp;&esp;短短须臾之间，秦放鹤脑海中?就蹿出来?数个猜想。

&esp;&esp;需要?验证。

&esp;&esp;汪扶风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并对众人道?：“尔等的卷子本官都看过，已与诸位考官细细选出来?几?篇，附了序言，做成乡试录，交由方大人安排刊刻，不日将呈往朝廷，由礼部转交陛下，以?供乙夜之览。”

&esp;&esp;众人听说?自己的文章有可能上达天听，不由激动?得浑身发抖起来?，再?次行礼谢过。

&esp;&esp;汪扶风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复又看向秦放鹤，和颜悦色道?：“你的文章着实不错，之前所作《惠农论》，朝中?亦有评判……”

&esp;&esp;此事连方云笙都不知道?，看向汪扶风时，也如秦放鹤一般微微有些惊讶。

&esp;&esp;莫非，他是特?意为此事而来?？

&esp;&esp;还是……

&esp;&esp;“微薄狂妄之言，实在惭愧。”

秦放鹤忙道?。

&esp;&esp;汪扶风呵呵笑了几?声，心情不错的样子，接连问了许多有关《惠农论》的细节，秦放鹤打起精神，一一作答。

&esp;&esp;汪扶风问得极细，涉及到许多一般上位者都不屑于考虑的步骤，譬如不同?作物所需光照、用水不同?，轮作时该如何处置？

&esp;&esp;若有病虫害时，又当如何？

&esp;&esp;汪扶风不住点头?，再?次确认那篇文章确实是眼前少年所作，最后又问：“若你来?做，当如何？”

&esp;&esp;看似是刚才诸多问题的重复，实则在等一个总纲，也是问秦放鹤对下头?百姓的态度。

&esp;&esp;秦放鹤略一沉吟，躬身答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此为上策。”

&esp;&esp;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吃饱穿暖，大多老实本分，所以?只?要?告诉他们利害得失，多数人都能听劝。

&esp;&esp;但有时听劝，就意味着百姓需要?自己承担某些风险和损失，可偏偏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极差，在这种时候，朝廷就不能只?画饼，必须拿出实打实的利益来?贴补，如此方能渡过难关。

&esp;&esp;汪扶风捻须而笑，扭头?对方云笙道?：“方大人辖下连着两?个四元，固然有陛下圣明之故，也是你教化有方，当居首功。”

&esp;&esp;“两?个四元……”

&esp;&esp;《惠农论》……

&esp;&esp;方云笙隐约猜到什么，口中?却道?不敢。

&esp;&esp;单论品级，他甚至还比汪扶风高半品一级，奈何对方是京官，而且是管直言进谏的谏臣，地位自然不同?。

&esp;&esp;“大人过誉了，下官读孔孟圣人之言，聆听陛下教诲，不过如实传达，偶有敦促，岂敢居功？若实在要?论，唯尽忠职守罢了。”

&esp;&esp;秦放鹤边听边学习，深觉全是技巧：

&esp;&esp;先谦虚，说?都是陛下领导有方，不抢功夸耀之余也适时表忠心。

&esp;&esp;但若太过谦逊，有时候上面?还真?就不当回事了，所以?后面?方云笙立刻又隐晦地宣告了自己的努力：

&esp;&esp;看我?，有功，好用！

想回京升官！

&esp;&esp;方云笙本人暂且不论，他师伯却在几?年前右迁为四川巡抚，为一方封疆大吏，饶是汪扶风也不好怠慢，故而又赞了几?句，宾主尽欢。

&esp;&esp;因各省都有举荐入太学的名额，汪扶风又问秦放鹤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