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对方双手插兜，抬抬下巴，隔着两米远自上而下地俯视她。

&esp;&esp;目光扫过临春身边的两只狗，似乎有些介意。

&esp;&esp;临春反应很快，连忙起身。

&esp;&esp;她一手捡起书本，另一只手掐过边牧的后脖颈，十分麻利地把狗关进笼子里。

&esp;&esp;门边的藏獒有链拴着，临春撩开门帘的同时用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也就老实了。

&esp;&esp;等到两只狗都安静下来，男生这才走进店里。

&esp;&esp;看上去十六七岁，大也大不了多少。

&esp;&esp;对方嘴唇微动，说了句话。

&esp;&esp;他的唇很薄，说话时口型又轻又快，临春一时没读懂对方的唇语，目光下意识往上，撞上对方的视线。

&esp;&esp;临春微愣。

&esp;&esp;那是一双有些勾人的丹凤眼。

&esp;&esp;漆黑的眸中叠着帽檐遮挡下的阴影，对方下巴稍抬，能看见一小截浓黑的剑眉压于眉头。

&esp;&esp;眼睑细长，内勾外翘，可能是屋外炎热，让两颊染了些绯色，被雪白的皮肤一衬，活脱脱一只挠人心肺的狐狸。

&esp;&esp;这双眼睛对临春来说颇为熟悉。

&esp;&esp;可这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源头。

&esp;&esp;对方在问话后几秒未得到回复，目光在打量完这家小小的店铺后定格于临春瓷白干净的小脸上。

&esp;&esp;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临春意识到自己失态，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esp;&esp;她转身从柜台拿出了一个练习本，翻到02

&esp;&esp;桐绍这小破镇有子点太脏了。

&esp;&esp;竹丝扎成的扫帚有一人高，驼着背的老大爷在路边一手臂挥下去，雾蒙蒙地荡起一大蓬灰尘。

&esp;&esp;隔着五六米远，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蒋以声能咳老半天。

&esp;&esp;他有点灰尘过敏，在这个地方尤为受罪。

&esp;&esp;四下扫了一眼，大片田埂边上特立独行出一家杂货铺。

&esp;&esp;铺子是农村自建小二层，一楼方方正正，百平米的大小。

&esp;&esp;外墙上白色的腻子掉了大半，年代似乎有些久远。

&esp;&esp;老板正横在柜台边的躺椅上午睡，风扇“嗬啷嗬啷”

摇着它那快要掉下来的扇叶。

&esp;&esp;碎了半边的玻璃柜里琳琅满目摆着香烟，门边还架了口香油大锅，里面黑黢黢地晃着刚炼出来的香油。

&esp;&esp;香油是桐绍本地油菜籽榨的，春天收获，夏天晾晒，七八月份正是榨油的时候。

&esp;&esp;蒋以声赶得巧，能吃着第一口新鲜。

&esp;&esp;只是浓稠的油香闻得他有点反胃，他在店门外犹豫再三，都没乐意进去。

&esp;&esp;“老孙！

起来咯！”

&esp;&esp;扫马路的大爷在树荫下杵着扫帚，喊得老板脑袋往胸口一勾，抹了把脸赶紧坐起来。

&esp;&esp;“哎哟！

哎哟！”

他撑着躺椅上翻了个身，“我怎么又睡着啦！”

&esp;&esp;这边人方言不重，语调大多上扬，话说快了就跟唱歌似的，带着点自娱自乐的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