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焦虑

&esp;&esp;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2009年9月19日，上午十一点。

&esp;&esp;我已经知道蓝衣社是谁——你们永远都想不到的一个人。

&esp;&esp;抱歉，现在还不能说。

&esp;&esp;狭小逼仄的监房内，看着小簿子里我的故事，居然半天就写了那么多，不敢相信自己的右手，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脑。

&esp;&esp;也许，除了读心术之外，我还拥有超人的记忆力。

&esp;&esp;一年多前的任何细节，包括自己与别人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某个不易察觉的表情，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esp;&esp;“看着我的眼睛。”

&esp;&esp;老马科斯用西班牙式的英语叫我，他放下厚厚的书本，坐在床上盯着我。

&esp;&esp;半分钟后，我说出了他眼睛里的秘密：“你在想十九年前——1990年，你在西班牙的圣方济各修道院图书馆，见到了一个神秘来访的中国人，对方向你借阅一本珍惜的中世纪古卷，并与你长谈了整个晚上。”

&esp;&esp;“老天！”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我从未对你说过这件事。”

&esp;&esp;我压低了声音：“你是在故意考验我的读心术！”

&esp;&esp;“好了，我早就说过会为你保密，绝不会把你的读心术说出去。”

&esp;&esp;“亲爱的老马科斯，这个监狱里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esp;&esp;他有些感动地抓住我，布满老茧的大手摸了摸我的脸，感觉竟像我的父亲。

&esp;&esp;其实我的脸颊上也爬满胡须了，这里让人健壮，也让人变老。

&esp;&esp;我用中文喃喃自语：“我还剩下不到几十个小时了。”

&esp;&esp;明天，就是明天。

&esp;&esp;放心，明天不是上电椅的日子，但可能是前往地狱的日子。

&esp;&esp;我低下头继续在小簿子上，记录曾经焦虑的心情，那些致命的往事——

&esp;&esp;水。

&esp;&esp;又是漆黑的天空，阴冷的森林，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

&esp;&esp;十四五岁的少年——我，光着脚踩入水中，冰冷渗透入我的血管，又将我整个人吞没。

黑色的水底闪烁着幽暗的光，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是冤屈的灵魂？我孤独地深入水下，直到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

&esp;&esp;又是她！

十二三岁的少女，正在水底剧烈地挣扎，水草缠住她的小腿，无助地在黑暗中舞蹈。

&esp;&esp;下意识地抱住了她，冰凉的皮肤下还残留一丝温暖，我紧贴她尚未发育的胸口，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跳。

而她也像抓着最后的稻草，紧紧地将我拥抱，每一寸皮肤互相贴合，直到身体发烫变得火热，将一池死水全部燃尽……

&esp;&esp;还是梦。

&esp;&esp;浑身冒汗醒来，皮肤烫了许多，担心是不是发烧了？拿来体温表量量还算正常，便起床上班去了。

&esp;&esp;公司各项业务依然不见起色，懒得去理那些客户，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老钱说他有个客户破产上吊自杀了，也不指望今年的销售了。

&esp;&esp;打开公司邮箱，想起莫妮卡帮我找回的密码，现在的工作邮箱是半年前注册的。

用那个旧密码——82free00hero，进入我出车祸以前的公司邮箱。

在杭州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收件箱，我还必须仔细地看一遍，以免遗漏什么重要邮件。

&esp;&esp;2006年11月出事以后，收到的全是垃圾邮件。

再检查以前发出去的邮件，发现在2006年9月10日，我发出了一份英文邮件，收件人是个陌生的邮箱地址，却有天空集团的字母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