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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吴江严蕊珠女子,年才十八,而聪明绝世,典环簪为束惰,受业门下。
余问:“曾读仓山诗否?”
曰:“不读不来受业也。
他人诗,或有句无篇,或有篇无句。
惟先生能兼之。
尤爱先生骈体文字。”
因朗背《于忠肃庙碑》干余言。
余问:“此中典故颇多,汝能知所出处乎?”
曰:“能知十之四五。”
随即引据某书某史,历历如指掌。
且曰:“人但知先生之四六用典,而不知先生之诗用典乎?先生之诗,专主性灵,故运化成语,驱使百家,人习而不察。
譬如盐在水中,食者但知盐味,不见有盐也。
然非读破万卷、且细心者,不能指其出处。”
因又历指数联为证。
余为骇然。
因思虞仲翔云:“得一知己,死可无恨。”
余女弟子虽二十余人,而如蕊珠之博雅,金纤纤之领解,席佩兰之推尊本朝第一:皆闺中之三大知己也。
蕊珠扶其母夫人出见,年六十二岁矣。
白发飘萧,呼余为伯父。
余愕然。
夫人曰:“伯父抱我怀中,赐果,而忘记乎?”
询之,乃李玉洲先生之女孙,余尝住其家故也。
记抱时夫人才四岁耳。
方知人果寿长,便有呼彭祖为小儿之意。
满座为之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