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记得他高一的时候入选校篮球队，一鸣惊人。

那个时候她和他就有点暧昧了。

她放学不回家，绕过操场去体育馆看他训练——还得编个正经理由，什么找体育老师问问请假的事。

这当然是她随口编的，但他有点紧张，盯着她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请假。

钟影卡壳，咕哝着说不出话。

他前前后后围着她转，从头看到脚，好像她是个洋娃娃，就差上手仔细摸摸她的关节零件了。

&esp;&esp;后来心照不宣起来，她脱口而出还是这个蹩脚的理由。

闻昭笑而不语，牵起她的手，说，走，我知道老师在哪里，我带你去。

钟影笑得弯腰。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前一后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偶尔还能听到不远处体育馆传来的轰鸣。

傍晚的霞光映在另一头的窗玻璃上，如同一格油画，光彩夺目。

楼梯的拐角，影子落下的昏暗里，他将她抱在怀里，垂下脑袋抵着她柔软的肩头，鼻端轻轻嗅着她好闻的头发丝。

&esp;&esp;时间再久点，快要毕业的时候，他就开始筹谋了。

问她想去哪个城市，喜欢什么样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想做什么。

钟影说你要和我一起吗？闻昭变得理所当然，他会反问，不然呢。

&esp;&esp;对啊，不然呢。

&esp;&esp;互相喜欢不就是应该时时刻刻在一起。

&esp;&esp;爱意在三年里滋生，好像藤蔓，牵引着血管，再一路跋涉到心间。

&esp;&esp;之后的所有都好像顺理成章。

&esp;&esp;大雨如期落下，她撑着伞站在校门口，等待一个如约而至的许诺。

&esp;&esp;“——没有不想见你。”

&esp;&esp;钟影抬起头笑着对他说。

&esp;&esp;停泊在半空的白色烟雾一点点散去。

&esp;&esp;空茫寂静的山里，待久了，人好像都会变成草木。

&esp;&esp;“好不容易梦到你，怎么会不想见你。”

&esp;&esp;她注视着闻昭，神情温柔，过了会，她伸手去摸他的眉眼。

&esp;&esp;墓碑冰冷潮湿，他的眉眼却鲜活如初。

&esp;&esp;他曾将她拖出深渊，也曾将她抛入深渊。

&esp;&esp;他以为他对她有愧。

她也以为这一切就不应该开始。

&esp;&esp;可如果不开始，又该在哪里停下。

&esp;&esp;人非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