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分针绕钟缓缓走了一圈，客厅达到设定温度后，空调暖风暂停了。

&esp;&esp;微弱的风声消失，空气凝固，静得可怕。

希遥陷在沙发里，把玩手中的玻璃杯，眼皮一抬，看见倚在桌角的伏城。

&esp;&esp;进门时的莫名怒意早没了影，此刻他站在那儿低头不语，右手一个劲地发颤，冷静失败后，又被他揣进裤兜掩饰。

&esp;&esp;仍是一双手臂的距离，相隔不算太近。

希遥看不清他的神情。

&esp;&esp;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小时，她给他讲了个故事。

这故事伴随她近二十年，当初她以，折腾一番，再跟他断绝关系。

&esp;&esp;可惜这些机会，她一次都没抓住。

不，也不对，不是没抓住，确切来讲，是她自己全部松了手。

&esp;&esp;怪他太过美好，而她太过贪婪。

&esp;&esp;眉心泛着酸，希遥轻轻伸展双臂，虚空着搂住他：“我说过了，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别难过，跟你在一起时候，我可以试着放下那些……”

&esp;&esp;伏城浑身一抖，慢慢抬起眼。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复杂得她看不透，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将她环住自己的胳膊拿下。

&esp;&esp;“谁要你放下了，谁要你自作主张？”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说，“别为我牺牲这么多。

我没那资格，你也别这样勉强自己。”

&esp;&esp;他不是没见过她泪湿的枕头，不是没隔着卫生间的门，听见过她细弱的哭声。

她是个多蹩脚的演员，从来都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可还为了他强颜欢笑，谈论有趣的话题。

&esp;&esp;要她放下太难，而看着她为了他尝试放下，也太疼了。

&esp;&esp;他受不了了。

原来他并不会让她幸福，相反，他是个活生生的警世钟，时时刻刻提醒她的伤痛，却还要求她若无其事。

&esp;&esp;他将她用力攥在手心，半秒钟时间，他闭上眼，下定决心：“希遥，我们算了吧。”

&esp;&esp;话音落的瞬间，窗外一片繁华光亮。

那是附近广场的整点烟花，情人节的夜晚，玫红色的焰火升空，汇聚成爱心形状，顷刻之间又破碎消散。

&esp;&esp;希遥偏过头去望，烟火可真漂亮，只是从不长久。

&esp;&esp;许久，她轻笑一下，点头：“好。”

&esp;&esp;门把手被按压，沉闷的金属碰撞，伴着争相涌进的寒风，伏城开门走出去。

&esp;&esp;希遥坐在沙发，看着门的方向，至此，她构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终于还是成真——伏城站在门外，最后一次与她对视，没有太久，不过一个呼吸，门轻轻关上，他走了。

&esp;&esp;很长很长时间，她隔着一扇门，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再也听不见。

屋子里好静，只听得见钟表走针，她拔出木塞，为自己倒一整杯的红酒。

&esp;&esp;食指在酒杯口描摹画圈，嗡然一阵孤寂回音。

&esp;&esp;也好，她想。

跟她预料的差不多，他总该回归阳光底下的生活。

此时此刻，由衷替他庆幸，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esp;&esp;红宝石般的液体渗进喉咙，她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sp;&esp;一杯接一杯地灌，最后她伏在桌上。

迷糊间，她后知后觉地苦笑，真是可怜，今年的生日，依然不会有人陪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