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被谢玟送到了楼下。

风清愁一边紧了紧肩膀上的兔毛披肩，把手揣进塞着汤婆子的暖套里，刚走了两步，脑海中正纳闷自己长这么漂亮，怎么对这男人没有效，她路过楼底下翻花绳的女孩儿们，忽然电光火石地想到那个送上门让揍了一顿的曲公子，就是个只识男色、不识女色的蠢货。

&esp;&esp;这个萧公子不会也是吧？

&esp;&esp;风清愁咂了咂舌，心想他那小叔叔长成这个样子，这回来找谢先生，也不知道究竟是贪财还是好色这群诡计多端的男人。

&esp;&esp;她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esp;&esp;谢玟望着她离开，低头关窗，道：你看，你连我跟别人的正常交流都忍受不了。

&esp;&esp;萧玄谦忐忑不安地道：我刚刚

&esp;&esp;就算阶段不同、心理年龄倒退几年，但你还是你，一个人的差别能有多大？谢玟瞥了他一眼，敬之？

&esp;&esp;从萧玄谦登基起，谢玟已经很少唤他敬之。

&esp;&esp;他被这么叫了一声，喉间微微梗住，知道这不过是谢玟区分他两个时期的方法，而不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亲近才这么叫的。

萧玄谦道：至少我看上去，还是不那么无可救药的吧？

&esp;&esp;谢玟道：这是哪来的自信。

你这份任性轻佻，倒真是昏君种子，看来成华四十年的时候，我真的很惯着你。

&esp;&esp;萧玄谦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低声道：对，老师是喜爱我的。

&esp;&esp;他的目光专注而深幽地注视过来，谢玟顷刻有一股被洞悉到的错觉。

萧玄谦道：我明明对那些伤害你的记忆那么陌生，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在我身上，但又很清楚地明白这都是确实存在的。

&esp;&esp;谢玟想要抽回手，随后却被他按住，轻轻地亲了一下手腕，落在那处狰狞的伤口上。

&esp;&esp;他说：只要老师多疼我一点，想要怎么改造我、驯化我，我全都愿意。

您只要别不要我就行了，我的脑子会被钻出一道缝，会变成很恐怖的怪物。

&esp;&esp;谢玟静静地看着他，他想，是啊，那个怪物的牙齿嵌开一道伤口，舔舐过临近筋骨的血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也不例外。

&esp;&esp;他没有再收回手了，而是轻轻贴住了对方的脸颊，掌心残余着些许温度。

而当萧玄谦以为他要做什么时，谢玟却平淡地止住动作，什么都不说了。

&esp;&esp;大节之中，处处张灯结彩。

一切果然如风清愁所说，牡丹馆整整热闹了一天，什么吹拉弹唱、丝竹管弦、歌舞小曲，果然不愧是洛都月色

&esp;&esp;谢玟有些太轻了。

&esp;&esp;萧玄谦总觉得他身上被磨损去了重量，被掏空掉了内脏只剩下一片片精细堆叠好的柳絮，努力经营着、支撑着温文平和的外表。

&esp;&esp;谢玟的手臂下意识地环过来，这样的依靠，在对方意识清醒时要怎样才能得到？比起嗡嗡乱撞的无头苍蝇，萧玄谦如今已经学会了一点怎样寻求原谅、怎样让老师重新信任自己，但每当他脚步过快的时候，却常常会引起谢玟的抵触和反弹。

&esp;&esp;他必须轻缓地靠近，才不至于惊走蝴蝶，或是吓到一头疲惫温顺、而又伤痕累累的白鹿。

&esp;&esp;到青玉楼楼底时，萧玄谦吩咐何泉去看着谢童，随后便将老师带到楼上。

&esp;&esp;谢玟被轻轻地放在榻上，他的手指脱离了对方的那截衣衫，有些回不过神的望着手心。

一侧的灯台忽然亮起，萧玄谦跪在地上给他脱掉鞋袜，又放下被褥盖好腿脚，刚想着问问侍卫醒酒汤怎么熬，就被一点很微小的力量扯住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