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什么事？”

&esp;&esp;“不许你去会我家虫虫姐姐。”

&esp;&esp;墨儿忙又点头：“我不会。”

&esp;&esp;“还有，再过两年，我就梳头了，那时候你再来。”

&esp;&esp;墨儿一听，惊了一跳，顿时涨红了脸。

&esp;&esp;“一定要来！

答应我！”

小蟋紧紧盯着墨儿的眼睛。

&esp;&esp;墨儿慌忙胡乱点了点头。

&esp;&esp;小蟋绷紧的小脸儿忽然笑起来，宛然仍是个天真小女童。

她抓住墨儿的手，把那块银饼放进墨儿掌心。

&esp;&esp;墨儿连声道着谢，飞快骑上驴，慌慌逃走了。

&esp;&esp;出了东水门，墨儿这才停下来，将驴牵到护龙桥边。

&esp;&esp;他从怀里取出那块银饼，果然很脏旧了，积了一层黑垢，银饼两面依稀有残余铭文，正面是“中靖”

两字，各缺了一半，背面是半个“匠”

字。

&esp;&esp;墨儿猜测，这块银饼应是从一锭银铤上截下的一小块，铭文大概是：建中靖国元年，某监匠所制。

距今已经二十年了。

&esp;&esp;这块银子竟和自己同岁，墨儿骑上驴背，不禁微微一笑。

&esp;&esp;那一年，不只对他重要，对天下而言，也极关键。

&esp;&esp;那是当今天子继承皇位的穿墙术

&esp;&esp;公于己者公于人，未有不公于己而能公于人也。

——周敦颐夜里睡不着，康潜又起晚了。

&esp;&esp;他翻身起来，头有些晕沉，坐在床边，呆望屋中。

桌椅箱柜什物，到处铺满灰尘。

一扭头，见床头挂的那面昏蒙蒙铜镜里，自己面色灰白，头发凌乱，脸越发瘦削，眉头拧出深褶，一双眼里，阴沉沉的愁郁，简直像孤魂瘦鬼，一阵酸辛漫上心头。

&esp;&esp;他深叹口气，捶了捶脑袋，蹬好鞋子，拎过那件已经污旧的布袍，胡乱一套，边系衣带，边向外走，去开店门。

以他现在这心境，其实早已无心开店，只是多年来已成了早间定式，又还想着不要让邻居起疑。

&esp;&esp;懒洋洋穿过外间瓶鼎古董间那条窄道，他的衣袖不小心掀落了木架间一只茶盏，哐啷一声，碎了。

那是唐贞元年间御制的雪瓷茶器，今年开春才从城外一个员外那里买进，原本一套，几天前，儿子栋儿顽皮，碰碎了一只茶托，被他打了一巴掌，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动手打儿子，为此和妻子春惜又生了场气。

他原还想设法再配出一套来，如今好了，盏和托，全碎了。

&esp;&esp;他蹲下来捡拾碎片，那天是春惜蹲在这里捡，栋儿则挂着泪珠站在一边。

弟弟康游进来，见情势不对，也不敢说话，忙抱着栋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