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裘生自从来过一次向阳摆摊的地方，后面就来的特别频繁，多是晚上的客流高峰期，也不会吵向阳，多是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观察。

&esp;&esp;有时候有人付现金向阳顾不上找钱，零钱盒中就会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拣起那些有些破旧的纸币，淡笑着递给需要找钱的客人。

然后等向阳结束了工作，两个人再一起去还车安置小狗，最后坐裘生的车回家。

&esp;&esp;每天都是这样，但话说得倒是不多。

&esp;&esp;向阳旁敲侧击地朝向菱打听过，委婉又好奇地过问了一下裘生最近的工作进展如何，隐去了他三天两头往自己这儿跑的事实。

向菱当时正往脸上拍着粉，闻言随即把手里的粉扑拿的远了些，和向阳说：“好像最近他医院里有个女孩子不太顺利。”

&esp;&esp;确实不太顺利。

&esp;&esp;很糟糕。

&esp;&esp;给余青查房的那个护士说最近感觉她的情况不太对，各项反应都慢了很多，发呆的频率有些高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身上出现了新的伤痕——利器造成的。

&esp;&esp;住院之前会检查违禁物品，尖锐物品甚至长一点的线都是受到管控的，就是要尽可能减少患者自伤；可是想伤害自己这种事，如果有心，又怎么会想不到方法？

&esp;&esp;这种情况是在余青妈妈来探病不久后才出现的，裘生略微思索，给余青妈妈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她那天之后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esp;&esp;余青妈妈哪怕是隔着一个电话，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昂什么都看不上的模样，在电话里把自己的包还有里面的物品的价格如数家珍，但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去。

&esp;&esp;裘生有点烦躁，仓促挂了电话，坐在工位上叹了口气。

&esp;&esp;裘新平关注着他在医院的动向，某次吃饭的时候说：“最近好过么？”

&esp;&esp;裘生冷冷地看着他不慌不忙夹菜的动作。

&esp;&esp;裘新平夹起一片苦瓜，推了推眼镜，微笑道：“精神科医生不好做吧，心理压力是要比继承公司大的，还是赶紧辞职来打理公司吧。”

&esp;&esp;裘生没动筷子，站起来就要回房间，退离餐桌前还勾唇嘲讽道：“我昨天又看见徐利航来找你了，我看见的就两次了。

怎么，你的公司也要破产了，所以让他来教教你怎么应对银行欠款？”

&esp;&esp;“阿生，”

裘新平眼里透着阴鸷，但语气还是温和的，“我可不会等你很久。”

&esp;&esp;裘生嗤笑一声，转身上了楼。

&esp;&esp;因为怎么问余青用什么方法伤的自己她都沉默来应对，护士没有办法，只能请示过后浅浅地在表面上搜了一下她的床位。

&esp;&esp;最后在余青的枕头套里翻出了一沓写了字的纸，但没有搜出来笔。

&esp;&esp;笔一类的东西在医院也属于管控物品。

当余青妈妈来探病的那一天，余青偷走了她妈妈包里的一支签字针管直液笔。

&esp;&esp;她把里面的墨水全部用掉，字迹潦草凌乱，下笔很重，在纸上留下深深的笔印。

&esp;&esp;纸上的东西有写给自己的，写给她妈妈的；而更多的，是名为“告别书”

的手写信。

&esp;&esp;用完了墨水的针管笔头，则成了一把利器，让她在夜半惊醒之时给自己画上没有痕迹的烙印。

&esp;&esp;护士把这一沓纸给他的那天，裘生在医院的花园里抽完了一盒的烟。

&esp;&esp;他弯下腰来，慢慢地一个一个地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等带着桂花香的秋风在他身上留下浅淡的味道，他才套上白大褂去了病房。

&esp;&esp;他在病房门前站了很久，深呼吸了一下，脸上挂上微微的笑容尽量不让自己显得严肃。

&esp;&esp;裘生推开门的时候，余青躺在床上，正看着窗外的阴沉天空。

&esp;&esp;裘生缓步走过来，把从外面买来的烤红薯展示给她，说：“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esp;&esp;余青说：“热了不太好吃，就吃冷的吧。”

&esp;&esp;裘生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