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马屁拍到箫娘心坎里去，笑嘻嘻地搡她的手，“我从前也不敢想呢，命嚜，难讲呀，保不齐哪天你也做了太太呢？不要灰心，有些事情，你要想它，才有点念头。

你不想它，老天爷不晓得，如何成全你？”

&esp;&esp;正说到此节，席泠一把勾着腿弯把她抱起来，往花雕罩屏外头走，“话窟窿似的，吃饭去。”

&esp;&esp;箫娘惊着臊着，在他怀里挣，后头又咯咯笑起来，春莺一样的声音阗咽在廊外。

素心也惊臊了一会，等回转神，眼瞧着席泠抱着人打窗户外头滑过去。

&esp;&esp;她心慌意乱的，把手心里的汗在裙边蹭一蹭，也借势蹭平一颗悸动的心。

&esp;&esp;往后连着两天，晴芳领着箫娘把从前往陶家来没走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这时节菡萏生香，药田正艳。

按南边的园子，栽种的花以绣球，夹竹桃、桂花、山茶、海棠繁多；林木又以银杏、榆、槐、柳杉、梧桐居多。

&esp;&esp;轩馆楼台，水榭林舍，一遍遍走下来，箫娘倒长了许多见识。

与晴芳感叹，“谁能想到，从前往这里来打秋风，如今倒成了我的家了。”

&esp;&esp;两个人绕过一座小小的九曲桥，就地推开一间水榭，临窗坐着瞧外面的景致。

底下是一片绿池，浮萍间畅游着各色鲤鱼，对面太湖石假山下种着柳杉，绿荫摇在假山上头，像个金色的幻梦，不大真实。

&esp;&esp;从前的情景都摇在这个梦里，箫娘忽然有些孤寂，把下颌搁在臂弯里，枕着潮热的风，“你晓得辛玉台哪里去了？”

&esp;&esp;“你不知道？”

晴芳理着裙，噙着怅惘的笑，“先是仇大官人没了，她与仇家的人一齐被收监。

原是等着朝廷里发落的，谁知她在大狱里头发起疯来，一头碰在墙上死了。”

&esp;&esp;“她娘家呢？”

&esp;&esp;“娘家老爷被撤了职，往后如何我也不晓得。”

&esp;&esp;箫娘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徐徐端起腰来摇扇，“搬了房子，是该摆席请客的。

泠哥升了官，那些人都送贴来贺，也该摆。

只是我心里有件事，我想请绿蟾来坐坐呢，又怕她到这里里，触起往事，病愈发不好。

她爹那头，遣去的人还没回，也不知路上如何。”

&esp;&esp;提起旧主，晴芳也少不得唉声叹气，“头先在陶家，虽不济事，老爷姑娘也不曾亏待过我们什么，想想真是心里不好过。

过两日，我与你先去何家瞧瞧姑娘，试探试探她，看她如何，她要是不往心上去，就请她。

倘或她心里有些不愉快，就叫她安心养病，也不请过来闹她了，你的意思呢？”

&esp;&esp;“我也是这个意思，自搬到这里七八日的光阴，我一直不好去告诉她，你陪着我，我心里有底些。”

&esp;&esp;几不曾想，绿蟾那里前两日就得了信。

凑巧那天，躺得不舒服，往园内走动，倏然听见那头震天的响声。

&esp;&esp;使家下人来问，底下人先说去问问。

夜里告诉丫头，丫头来回话：“听说是咱们家的老宅叫泠官人买了去，他们家将两处打通了，头先的小院做了杂间，堆些使不着的东西，两个搬到大园子里去住。

说是泠官人使人收拾了好些日子，把原先咱们家空着竹林里的那几间房做了正房。”

&esp;&esp;绿蟾倚在窗畔，默了一会，再抬头看那月亮，弯弯细细，将从前一笔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