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盏一一铭记了，点点头，“转头我回去告诉一声。”

&esp;&esp;那丫头转转眼珠子，又笑，“小官人，什么窗纱帘子倒是不打紧，头一椿要紧的，是要屋里要清静才好。

我们姑娘呢，平日不大使唤几个人，在家常在屋里的就我们三个丫头，人进进出出多了，姑娘不喜欢。”

&esp;&esp;说到此节，绿蟾将丫头手腕拉一拉，朝她皱眉。

何盏顷刻领会，是暗指他身前伺候的人呢。

&esp;&esp;他笑笑，把双膝搓着，“我屋里人倒不多，不算院里扫洗担水的人，屋里如今是四个丫头伺候。

有两个年纪稍大，母亲说了，赶在小姐过去，先将她们许了人。

另两个十三四岁的年纪，等大些再配人。”

&esp;&esp;如这般，进门就没那些莺莺燕燕理不清的繁琐，两口儿清清静静过日子，倒十分美满。

两婆子在身后朝绿蟾点头，绿蟾秋波低转，映着朱阑碧水，另添几分春。

&esp;&esp;抚郎衣（五）

&esp;&esp;自绿蟾外头去后，丫头们廊下玩耍，绣阁屏空，冷清清剩箫娘与玉台对坐。

&esp;&esp;久等绿蟾不归，箫娘欲向廊外辞回家去。

谁知才起身，听见玉台蓦地吐了句，“我如今才是晓得了，那个软玉，是你安插往我家去的，是不是？”

&esp;&esp;这一席玉台话不多，比往日娴静了不少，箫娘只当她转了性，冷不防一开口，还是如常夹枪带棍。

箫娘又坐回去，见她瞳仁里闪着一点白光，像寒噤噤的刀尖。

从前那点张扬的怨，都化作了幽幽的恨。

&esp;&esp;箫娘将唇抿出条细细的弧线，慢歪下颌，“我有那个本事？你愈发瞧得起我了，你家的汉子喜欢哪个丫头，是我能管得住的？”

&esp;&esp;玉台把胸口起伏两下，好似把对她的恨往肚子里咽了咽。

如今她们扯不上干系，箫娘是官太太了，她是嫁了人的妇人，她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她家里去。

却能伸到仇九晋心里，让他对冷摆着她，像一只渐渐染尘的空寂精美梅瓶。

&esp;&esp;她再恨，也只能下咽。

&esp;&esp;可她想知道个因由，慢吞吞搁下箸儿，“我晓得是你。

你走都走了，还要埋下个火引子对付我，你就这样恨我？”

&esp;&esp;“你说错了，不是恨，”

箫娘摸了绢子揩嘴，剔起眼，“是讨厌。

我最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想作践我嚜，我就得让你尝尝叫人作践的滋味。

也是你自家太不中用，这点子小事情，就闹病闹灾的。”

&esp;&esp;说到此节，她用指端拈起支象牙箸，轻轻地晃一晃，伴随她幸灾乐祸的一缕笑，“听说你病了一场？如今可大安了？”

&esp;&esp;玉台跟前那丫头跳起来，“好歹毒的人！

我们姑娘不过与你绊几句嘴，你就要置人死地！

还假惺惺问什么？你不是巴不得我们姑娘不好？”

&esp;&esp;“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去死？啧啧啧、犯不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