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剑寒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esp;&esp;门栓毫无征兆地坠了地，门扉朝内打开，清冷月光疏疏地漏了一屋。

&esp;&esp;顾剑寒指尖朝虚空一点，不远处的山崖上便凭空出现一座冰砌的小亭，四角如喙，各垂着一盏冰灯。

&esp;&esp;闻衍有些发愣，直到两人走到亭外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偏头看了顾剑寒一眼，眼神中满是崇拜。

&esp;&esp;冷月峰孑然特起，云雾缭绕，苍郁葱茏，从山崖处往下看，能看到不远处的隐神谷各种珍稀药草，炼丹圣地无心阁灯火阑珊，焚香局的弟子正在试着新香，灵寂洞前偶尔有两只乌鸦飞过，长明食肆外光影氤氲。

&esp;&esp;当然闻衍这么看下去，只能看见一片模糊。

冷月峰太高了，他又没带眼镜。

&esp;&esp;山风乍起，闻衍和顾剑寒坐于细绒软垫之上，肩膀靠得很近。

闻衍伸手去拆青花纸盒，将里面六枚完整的紫云糕拿了出来，先递了一个给他师尊吃。

&esp;&esp;却没想到，顾剑寒只是凑上来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esp;&esp;他吃东西极为斯文，启唇的幅度很小，唇上一点糕渣都没沾到，咀嚼时几乎没有声响。

&esp;&esp;闻衍觉得这个动作过分亲昵了，哪有师尊从徒弟手上吃东西的，可偏偏顾剑寒浑然未觉，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些无辜。

&esp;&esp;难以下咽。

顾剑寒冷着脸给出了评价，食宗近年来没落不是没有原因。

&esp;&esp;是吗？闻衍有点失落，自己拿了一块尝了尝，随即双眸亮了亮，很好吃啊，师尊你不喜欢吃的话那这些都归我了。

&esp;&esp;长明食肆选用的食材大多都不是凡品，用灵力培育出来的低阶食材吃起来口感和味道远非二十一世纪所谓的绿色食品能比，闻衍还是杀了闻衍

&esp;&esp;居然又睡着了。

&esp;&esp;闻衍陷入沉思他唱歌有这么催眠吗？

&esp;&esp;可能是方才唱得太入迷，他连顾剑寒什么时候靠在他肩上的都不知道，唱着唱着觉得肩膀有些不得劲儿，偏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因为顾剑寒轻轻靠在了上面。

&esp;&esp;也许只是因为太困了。

&esp;&esp;师尊？闻衍压着嗓音唤了一声。

&esp;&esp;两人离得太近，他甚至能听见顾剑寒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鸦色长睫扑在憔悴的眼窝处，胸膛太过单薄，消瘦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软垫上。

&esp;&esp;还皱着眉。

&esp;&esp;在云冰亭里坐着很是凉快，闻衍暂时不想走动，只是山风越来越大，他自己额前过长的发被吹得糊眼睛不说，顾剑寒的长发一直往他的身上狂舞乱打。

&esp;&esp;闻衍眺望了一会儿远方重重叠叠的黛影，紫烟暮色将天地渲染得格外凝重，漫天星辰也过于晃眼，看不太清楚的时候确实有着朦胧而远的美感，可是当他垂眸看见身边人过于清晰的安稳睡颜时，又觉得凑近细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esp;&esp;一颗孤星未必没有熠熠星河漂亮，闻衍想，即便他此时不够耀眼，太过狼狈，非常寂寞。

&esp;&esp;顾剑寒

&esp;&esp;闻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反复咀嚼这个冰冷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傻傻地默念一个人的姓名，只是觉得此刻无事可做，索性呆呆地默念起来，用以将时间消磨。

&esp;&esp;他甚至不敢念出声来。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云冰亭上的冰灯开始滴滴答答地落着水花，闻衍担心他师尊这豆腐渣工程趁他不注意偷偷融化，便先抱起人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