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朝术身旁也带了一个伺候的，但他不是自己人，而是四皇子萧子宴安插过来专门监督他的。

&esp;&esp;那小太监和朝术挺直脊背，面色不变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似是畏惧寒风，缩着脖子哆嗦。

&esp;&esp;张笺只轻扫一下，就知道谁是领头的。

&esp;&esp;他的眸光移到朝术身上，微微一顿。

&esp;&esp;张笺主动开口：“在下观朝术朝公公十分面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呢？”

&esp;&esp;这话听着就跟那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似的，逮着貌美的女子就去调戏。

&esp;&esp;指挥使身后的那几个锦衣卫小子都瞪大了眼睛，何曾见过他们老大这样对别人孟浪的时候，真真叫人惊诧。

&esp;&esp;朝术心说他们不只是见过，还被张笺拿着刀横在他面前不准离开，差一点就要当犯人给押走了。

&esp;&esp;他记仇得很，睚眦必报，这笔账都跟对方记着呢。

&esp;&esp;嘴上还是平淡无波的：“我同指挥使素昧平生，想来张大人定然是见了旁人，把对方当成了我罢。”

&esp;&esp;“这样啊。”

就在朝术以为张笺不会过于纠结此事时，对方浓眉一扬，眼睛锁定在他身上，直勾勾地问：“不知公公家可否有姐姐妹妹，同你非常相似的。”

&esp;&esp;他身后那些锦衣卫兄弟听了这番话差点没绷住情绪，一个两个苦着脸，就要大逆不道地摇着他们老大的衣襟晃悠，追人可不是这般追的。

&esp;&esp;不论是见色起意还是一见钟情，他这种行为都会给人留下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啊！

&esp;&esp;可惜张笺听不到他们内心的呐喊，虽然说出来的话轻佻，他本人却还是一副一身正气的模样，弄得人哭笑不得。

&esp;&esp;朝术冷冷回答：“没有！”

&esp;&esp;张笺也不在意他这冷若冰霜的态度，“那好吧，在下冒犯公公了。”

&esp;&esp;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几人在意，朝术还得捏着鼻子和这些锦衣卫出去办事。

&esp;&esp;一个是皇帝的爪牙，一个是四皇子的走狗，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东西二厂的人走在一起，旁人都避之不及，好似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蛇蝎毒蚁一般。

&esp;&esp;闹市上人流如织，和煦的日光洒在青石板小路上，冒着白色热气的香味儿从蒸笼里钻出。

&esp;&esp;小贩吆喝声不断，真是好不热闹。

&esp;&esp;朝术太久没有出过宫了，他莫名有几分恍惚，内心还有不敢叫人看出来的惶恐——他是阉人，同男子女子都不同的

&esp;&esp;这家酒楼在京城中颇为出名，有精致美味的佳肴，体贴周到的服务……背后的老板更不知是谁，便是那达官贵人都不敢在此地放肆。

&esp;&esp;上了桌子的菜有那白嫩豆腐和五花肉一同拌炒的杆子烧肉，浓油赤酱，颜色是诱人的焦糖色，还有撒着碎葱和清酱的石斑鱼，肉质细嫩软滑，几乎入口即化，香气浓郁的松茸带着独特的鲜味，旁边也不忘摆了软化香糯的冰皮糕点，不仅样式美观，而且都是美味得连舌头都要吞掉的鲜香。

&esp;&esp;朝术不好口腹之欲，却也难免贪食了一点。

&esp;&esp;不过他也知收着敛着，且每道菜都只尝那一两筷子，绝不让张笺看出了他的偏好。

&esp;&esp;其实每道菜都有不一样的滋味儿，朝术下第二筷的时候难免迟疑，他总觉得对方好似知晓他的喜好一般，每一道菜都在他的味蕾上绽放，引诱他分泌口涎。

&esp;&esp;这个认知更让他食不下咽了，短时间就得知他的所有喜好，不惊悚么？

&esp;&esp;“公公为何不动筷了，是这菜不符合你的口味吗？”

张笺问。

&esp;&esp;没什么语气，就像是普通的主人家招待客人时随口一问，不带多少情绪。

&esp;&esp;朝术放下筷子，用巾帕擦拭两下嘴唇，平淡道：“非也，每道菜都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张指挥使的待客之道也令我惶恐，不过是我已经饱了。”

&esp;&esp;张笺静静地看着他谎话连篇，又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朝术，我绝不会是你的敌人。”

&esp;&esp;朝术对张笺话里的深意实在不解，对方真是高高在上，凭什么笃定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esp;&esp;这当真不是一场鸿门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