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路上的后半截，他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的褶皱，回房后才打开，再慢慢给自己伤痕可怖的膝盖上药。

&esp;&esp;没有油灯，是借着些微透进来的月色一点点地涂抹。

&esp;&esp;眼尖的小太监瞅见：“莫不是安公公给你的？”

&esp;&esp;朝术瞥了他一眼，稍加思索：“对。”

&esp;&esp;这群人看似睡着了，实际都支了一只耳朵听着，闻言脸上变幻莫测，不知在忖量些什么。

&esp;&esp;……

&esp;&esp;酉时起来，两条腿酸痛胀苦得厉害，像是有千万根细小的针扎在肉里头，直叫他百般痛苦。

&esp;&esp;需得咬牙忍着，早早地就得翻身起来干粗活，伺候主子。

&esp;&esp;一连几日都安分守己地过去，宣春宫也风平浪静。

&esp;&esp;然而婕妤那条小狗又出事了，许是前几日被吓着了，这两天一直恹恹的，缩在娘娘怀中，连叫两声都不肯。

&esp;&esp;这宫里的太医也是有品阶的，怎会降贵纡尊来看一只畜生。

&esp;&esp;除非这只狗的主人身份尊贵。

&esp;&esp;婕妤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一下一下摸着那只小狗的皮毛，那双秀气的眉轻轻蹙着，尽显忧愁。

&esp;&esp;若是这时候能为主子解忧，赏赐是必然的。

&esp;&esp;哪怕是能为主子逗趣儿，也能使得宫里的人高看一眼。

&esp;&esp;“娘娘。”

有人出声。

&esp;&esp;是他们一个房的太监。

&esp;&esp;朝术心里咯噔了一下，握着扫帚的手都紧了不少。

&esp;&esp;他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这种近乎于妖异的直觉令他逃脱无数次危险。

&esp;&esp;这一回毛骨悚然，却无法逃脱。

&esp;&esp;“前几日不是小朝子让小乖伤到了么，那就让他学小乖叫，兴许小乖听了，也想叫几声呢。

总归是让他逗逗趣儿，又不会少两块肉。”

&esp;&esp;似这样作践人的事，时常有发生。

&esp;&esp;婕妤听了谄媚太监的话，颔首同意，柔柔的嗓音吐出似乎不谙世事的话：“那就让他速速来吧。”

&esp;&esp;朝术知道自己命贱，也谈不上任何尊严。

&esp;&esp;他瘦弱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是看不见周围一遭吃吃偷笑的面庞。

&esp;&esp;“快啊，难不成还要娘娘亲自请你？咱们都是奴才，你还想着拿乔？”

那太监脸上满是踩着别人上位的得意，竟还一声声地催促着。

&esp;&esp;朝术抬眸注意到婕妤脸上不虞的神情，将一腔的血和泪咽回去。

&esp;&esp;委屈哽在喉头，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esp;&esp;进了宫，就是个下贱的玩意儿。

&esp;&esp;“汪、汪……”

叫的第一声，他记下了婕妤的脸孔。

&esp;&esp;第二声，记下了在场所有人扭曲的容颜。

&esp;&esp;第三声，他喊得愈发顺口，骨节捏得发白又放下，甚至脸上还能浮现乖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