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心中存了一份怀疑，手不着痕迹的收回。

&esp;&esp;殷姜微微的笑了一下，突然说道：“陛下，回廊风大，吹了头疼，还是早些回去罢。”

&esp;&esp;江衍兴致正好，不大情愿，便道：“一会儿就走，听雪亭里架了火盆，正好守岁。”

&esp;&esp;按照原本的流程，小宴过后，皇帝应该是和皇后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一起守岁的，但是江衍孑然一身，就只能一个人守岁。

&esp;&esp;过了新年，他就满十五了，在大显，正是娶妻生子，顶门立户的年纪。

&esp;&esp;江衍对于自己的感情没什么期待的，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时，可以想娶什么人就娶什么人，没人会在意，他成了皇帝，反而没了这个自由，无非就是选秀了，区别只是在于，选谁家的姑娘罢了。

&esp;&esp;顾栖已经给他看好了几个女子，他也见过了画像，心中没什么属意的人选，却也知道，他未来的皇后，非要在这几人中决断不可。

&esp;&esp;不期然想起了小竹林里遇见过的那位寒江公子，江衍面上一热，随即好笑起来，莫非他还爱慕男子不成？这定然是他见人家生得好，心中便多了几分旖旎的情愫罢了。

&esp;&esp;“陛下？”

殷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江衍顿了顿，看着他。

&esp;&esp;“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esp;&esp;殷姜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臣只是见陛下也是一个人，所以冒昧了，臣，臣能和陛下一起守岁吗？”

&esp;&esp;他问的期待，江衍想起他刚刚和家里断了关系，又是一个人住，回去指不定多么凄清，心中软了几分，说道：“只是怕你觉得无聊。”

&esp;&esp;他没有观赏歌舞的兴趣，也懒得让人弹琴作诗，只是给自己准备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准备在听雪亭里看看雪景，守上一夜也就罢了。

&esp;&esp;殷姜唇角上翘：“有幸和陛下一起观赏雪景，怎么会无聊？”

&esp;&esp;几样觉得这话有些轻佻，但是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睛和欣喜的笑容，只觉得他是一时失言，说错了话，摇摇头，作罢。

&esp;&esp;听雪亭就在回廊一侧的尽头，远远的四面已经让人围好挡板，风透不进，雪打不进，但是还是能观赏到大雪漫天的景色，也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今天倒也出奇，出了月亮下雪，月亮还非常的亮。

&esp;&esp;江衍见过几次太阳雨，月亮雪还是刑部黑牢

&esp;&esp;头一回喝酒，过了三天头还有些疼，江衍什么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除夕夜里漂亮的月亮雪。

&esp;&esp;转过年，就开春了，北陵的四季总是来得那么热烈，仿佛就在一夜之间，积雪消融，绿意弥漫开来，灰蒙蒙的天空瞬时晴朗，春天就到了。

&esp;&esp;开春后要办的事情有很多，明心苑是第一件，虽然对外只是宣称这是一个普通的学堂，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里面蕴藏的利益关系。

&esp;&esp;“行道之初，不为惑动，不为利与……”

江衍低低的念了几句，笔下不停。

&esp;&esp;蒋晓风皱眉：“重写。”

&esp;&esp;江衍愣了愣，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他看看自己刚刚写的字帖，明明就没有错处。

&esp;&esp;蒋晓风乌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情绪，他淡淡的说道：“和你以前的字，不一样。”

&esp;&esp;江衍不解：“学生的字有变化不是应当的吗？”

&esp;&esp;有句老话，叫字如其人，人的心境每一刻都在变化，字也发生一些小小的变化又有什么呢？何况他从前只学诗书礼乐，如今接触了更多的学问，变化自然有。

&esp;&esp;蒋晓风深深的看了江衍一眼，然后说道：“鱼上钩，因为看不到尖，鸟入笼，因为看不到锁，锋芒只要自己知晓，旁人知道了，那就不叫锋芒了。”

&esp;&esp;江衍呆了呆，看向自己刚刚写好的字帖，笔锋流转间，杀气横溢，这和他以往软绵绵的字完全不同，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变化。

&esp;&esp;蒋晓风见他已经明白，点点头，“今日这篇太宗论，陛下就抄写上五十遍吧。”

&esp;&esp;江衍知道他的用心，也不推脱，应了下来。

&esp;&esp;明心苑的事情果然在官员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是身居高位，还是七品小官，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其实都在背地里暗暗的琢磨着是不是该用庶子换前程，只是从这政策发布，一直没人先开这个头，所以众人都在观望。

&esp;&esp;第一个响应的人是户部侍郎苏正清，户部侍郎是二品大员，众人心中都有计较，苏正清年前才升的官，不出意外，他要在户部干上五年，才有竞争下一任户部尚书的资格，能缩短一年，一年的时间里，或许很多事情都会有变化。

&esp;&esp;明心苑的选址并不随意，北陵城就这么大点地方，离皇宫越近越金贵，开办这样一个地方本就扎眼，再给个好地方就更刺人了，但是离得远了又显不出对这学堂的重视来，经过慎重的考虑，江衍把地址定在了原本安平侯府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