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真的是这么些年了，每年她妈妈的阳历生日、忌日，即使是农历生日，乔乔总不忘，也因此总是在春节假期邻近结束的时候，一个人闷起来情绪直落谷底。

&esp;&esp;外公心里发堵，他想起来在报纸上看到的很残酷的一句话，为什么失独很可怜呢，要鼓励生二胎呢？因为死了一个，还有一个。

这些年有儿子门对门的住在对面，他们要痊愈的快得多。

可是乔乔迟迟走不出来，也许因为她只有一个妈妈。

&esp;&esp;引到了伤心事，老两口默默坐在客厅好久都缓不过来。

赵爷爷赵奶奶也是同病相怜，哪怕是还有一个孩子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能不悲伤呢？叹着气，他们让陆泽把乔乔的外公外婆送上楼去休息。

&esp;&esp;进门之前，外公停在乔乔门口好一会儿，最终也还是没敲她的门，颤声和送他们上来的陆泽说：“如果等会儿乔乔下楼了，你让她，让她早点睡……哎。”

&esp;&esp;陆泽点点头答应了，然而陆泽也失眠了。

&esp;&esp;就像那次失眠遇到乔乔时一样，他没开灯，就默默地坐在落地窗边的地上，靠着墙，看着海浪翻涌，夜色静静。

&esp;&esp;只是这次当他听到乔乔下楼的声音时，他没有出声喊乔乔。

情绪低落的乔乔也没有注意到他仍和上次一样，坐在落地窗边的地上，靠在那片模糊的阴影里。

&esp;&esp;他看着乔乔拉冰箱的门，看着她取蛋糕和酒，然后看着她出了门，陆泽抬腕借着外面昏黄的路灯看了看时间，准准午夜十二点。

乔乔其实也没去哪儿，她就只是去了门口的海边，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生日蜡烛，然后喝闷酒。

&esp;&esp;失眠的陆泽靠坐在阴影里，沉默无声地透过落地窗，凝视着坐在海边的乔乔一罐接一罐的喝酒。

她的脚边放着两个袋子，左边袋子里放着满满的酒，喝完的空罐放进右边的袋子里。

于是右边的袋子渐渐高起来，左边的袋子渐渐矮下去。

&esp;&esp;乔乔就那样沉默地看海，陆泽就那样沉默地看着乔乔的背影，直到他回过神来看手表时，已经夜里凌晨三点了，而乔乔还在喝闷酒。

&esp;&esp;这样的时刻，他本不想去打扰乔乔私人的情绪，可是夜深露重，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闷酒实在很危险。

陆泽默默起身，推门出去。

&esp;&esp;坐在海边的乔乔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时，

&esp;&esp;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esp;&esp;陆泽小心翼翼地抱着乔乔把她送回了卧室睡觉，又返身去海边收拾残局，将残酒与蛋糕一一收拾干净，再把剩余的东西装好，放回乔乔的卧室里。

他尽量不发出声响，怕吵醒因为牛奶里的那少少的四分之一片安眠药而勉强睡着的乔乔。

&esp;&esp;把一切收拾妥当，再把乔乔身上的薄被替她捏好，陆泽久久地坐在床侧凝视着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乔乔静谧的睡颜。

&esp;&esp;他不是天生冷淡寡言，他只是见惯了别人因利而有所图。

他也已经习惯一个人很久了，久到觉得生活并没什么热情，也没什么意义。

结不结婚没什么意义，生不生孩子也没什么意义。

少一个人类结合繁衍而已，又有什么呢？碌碌一生，终逃不过生老病死。

哪怕没有结婚生子没有后代，也不过就是少一个立碑人而已，自己死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esp;&esp;他困于这种情绪快十年了，冷冷淡淡地对待人生，按照预设的轨道慢慢生活，时常失眠，因为夜里特别容易让人思考，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esp;&esp;然而此刻他心中却燃起了一点星火，觉得这一生，想要陪伴一个人，保护一个人，与她携手，陪她终老。

&esp;&esp;这燃起的星火，可以燎原。

&esp;&esp;陆泽右手食指的指腹温柔地抚过乔乔的侧脸，脸上痒痒的感觉让睡得并不安稳的乔乔微微皱眉又翻了下身。

陆泽收回手，看乔乔终于转了个身继续安静地睡过去，才起身轻轻地出去带上了房门。

&esp;&esp;大约到了早晨九点左右的样子，不过时梦时醒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的陆泽，被不停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微皱着眉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来电显示。

&esp;&esp;但是手机铃声还在唱歌，陆泽自己用的是手机自带预设的铃声，所以在响的并不是他的手机。

&esp;&esp;陆泽略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抱乔乔回来的时候，因为她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手里的手机虚握不住，他就把乔乔的手机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后来便忘了给她放回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