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唬得将作监的主官和属官连夜回去换了几回木材，沉香也挑剔刺鼻，鸡翅木也挑剔花哨，最后无可无不可地用了紫檀，图一个诸佛降香的吉利彩头，只盼诸天的神佛能眷顾着殷长睿，护佑他早日康泰起来。

&esp;&esp;玉枝看着郑太后在床边上坐下来，将手来回地搓暖了，才探进篮子里去握住了十二皇子的手腕，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感叹来。

&esp;&esp;就是太后娘娘亲生的儿女，也不过是这样的用心了。

&esp;&esp;可见这世间人和人之间都有缘法。

&esp;&esp;也许也正是这样的滔天福气，年幼的皇子降不住……

&esp;&esp;玉枝被自己的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顷刻间止住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esp;&esp;她悄悄地觑着郑太后面上的神色。

&esp;&esp;郑太后握着殷长睿细骨伶仃的臂腕，微微地垂了眼，保养得宜的面上有些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衰颓。

&esp;&esp;她低声道：“玉枝。”

&esp;&esp;玉枝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的窥视被察觉了，规规矩矩地屈膝垂下了头。

&esp;&esp;郑太后道：“是不是哀家做错了？哀家不该把他接进宫里来？”

&esp;&esp;玉枝忙道：“娘娘这话从哪里说起。

这世间再没有比娘娘待殿下更好的人了，殿下留在您的身边，每天都欢欢喜喜的，如今不过是一点意外，好事多磨罢了！”

&esp;&esp;郑太后却似乎并没有听她应答的意思。

&esp;&esp;她喃喃地道：“他以前在铖哥府上的时候，都说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健旺了，也会走路、会叫人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esp;&esp;她的声音听起来心都灰了。

&esp;&esp;可是玉枝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惊肉跳的，只觉得自己听着什么不该听的话。

&esp;&esp;“铖哥”

是谁？

&esp;&esp;先帝大行之后，养着十二皇子的是赵王爷府上。

&esp;&esp;赵王，是先帝的弟弟，太后娘娘的小叔。

&esp;&esp;玉枝只是这样一想，就背上毛毛地出起了汗，一时战战兢兢，不知道郑太后醒过神来要怎么处置了她。

&esp;&esp;她深深地埋着头，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sp;&esp;郑太后恍了一回神，低着头，落在殷长睿身上的目光重新变得慈爱起来，柔声道：“都是哀家的错，睿儿是无辜的。”

&esp;&esp;她仿佛把前头的事都忘了，转头交代玉枝道：“你去请了陛下过来，就说哀家有事相求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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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容晚初知道殷长睿磕伤了头的时候，也不由得有些讶异。

&esp;&esp;殷长阑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esp;&esp;容晚初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不能确定地道：“算起来还是初二那天的事。”

&esp;&esp;“那一日原是十二殿下受了一点风寒，太后娘娘大约是心里不大爽利，就使人召了我和霍姐姐、甄氏都去宁寿宫侍疾。”

这几日里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容晚初要慢慢回忆着才说得清楚：“我们到了宁寿宫里，太后娘娘也并不当真放心我们粗手笨脚的，就把我们丢在前头，馥宁郡主在里头陪着十二殿下——倒是霍姐姐因为熟悉经文，被她老人家传到了佛堂去跪经。”

&esp;&esp;容晚初说着，殷长阑就记了起来，看着小姑娘抿了抿唇，低声道：“后来你来了又走，甄氏就不见了踪影。

我回屋的时候，曾听见里间仿佛是什么撞了一下子。”

&esp;&esp;殷长阑知道说的是甄漪澜跪在路边向他投诚的那一遭。

&esp;&esp;他就是不愿让小姑娘心里不虞，才特地使李盈回去把容晚初叫了出来，陪着他听了甄氏的一番自我剖白。

&esp;&esp;他不由得拧了拧她的鼻尖，低声道：“小醋坛子。”

&esp;&esp;容晚初鼓了鼓腮，并不认可这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