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到出了宁寿宫，见着了熟悉的老姊妹，就同她旁敲侧击地打听：“太后娘娘身边那位姑娘，倒是十分的娇娜。”

&esp;&esp;她的姊妹也是尚宫局的女史，如今兼着储秀宫的庶务，听她这样一句，就知道说的是谁：“原是度支员外郎袁大人的女儿，生得委实是不俗，为人处世也十分的周全。

倒是个有福气的，因着太后娘娘要招人抹骨牌，她自承在家里常顽，就荐了她去，没想到就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常常留在跟前服侍。”

&esp;&esp;这宫人忍不住咋舌道：“这也太得意了些。

今日还教她替娘娘往凤池宫去。”

&esp;&esp;那女史知道的比她清楚些，笑道：“倘若是凤池宫，倒还有一桩缘故。

这位袁姑娘，你道她是六品官的女儿，真个算起来还是贵妃娘娘的两姨表姊妹——她外家原是关中侯戚家，就是容大夫人的娘家。”

&esp;&esp;这宫人低声笑道：“这表姊妹里头讲究可就多了，一表三千里，那也叫姊妹！”

&esp;&esp;那女史却也笑了起来，因着说人的阴私，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一奶同胞的姊妹，虽则连襟两个差的也忒多了些，不过袁姑娘进宫的那天，宫门前头人挨人的，他们家的人还拿了容家的帖子，使禁卫行了个方便，想来两家还是有走动的。”

&esp;&esp;这宫人从闲话里得了满足，两下又说了几句话，就各往各的前程去了，那女史受掌事崔氏的召唤，脚下生风地往司簿司去。

&esp;&esp;崔掌事坐在何氏惯常坐的那张曲尺桌案后头，面色沉得像水一样，看见她进了门，就把手中的册子合拢了，抛在了桌上，声音沉沉地道：“辛柳。”

&esp;&esp;书册砸在硬木桌面上，发出“砰”

的一声响。

&esp;&esp;女史辛氏心里忍不住一抖，一面快速地回忆着最近有没有做了什么要紧的事，一面战战兢兢地垂下头去，道：“崔大人。”

&esp;&esp;崔掌事没有如她想的一样，疾风暴雨地苛责她一顿，而是微微沉默了片刻，把先前那一本簿册收在了旁边的一摞当中——她把那一整摞都向前推了推，道：“储秀宫这三个月的账总的不大对，你带回去仔细稽核一遍。”

&esp;&esp;——不可能！

&esp;&esp;这是辛氏心中的，没想到一闭眼，就到了这里来。”

&esp;&esp;女孩儿似乎对他的这个答案并不十分的满意，捏着他的手都用上了些力气，殷长阑微微顿了顿，补充道：“便是冬月十四那一日。”

&esp;&esp;他抚了抚容晚初的发丝，又说了一遍：“是哥来迟，让你受委屈了。”

&esp;&esp;原来是那一天。

&esp;&esp;原来果然是那一天。

&esp;&esp;容晚初心思怔怔的，有些恍然、也有些“正该如此”

的意味，茫茫然地想着。

&esp;&esp;那一晚帝都下了一场本不该有的大雪。

&esp;&esp;她从前世的梦魇中醒来，重新回到十五岁的这一天，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重演，而她等着回到梦里与他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