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步

&esp;&esp;闵老太太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眼角皱纹层层，使得她本就细长的眼睛越发阴沉，视线冷不丁落在谁身上，都让那人毛骨悚然。

&esp;&esp;她这会儿正在看杨氏和魏氏。

&esp;&esp;大儿媳仗着娘家的本事在她跟前拿乔，小儿媳哄得她小儿子晕头转向找不到北，这两人哪个都不是消停的料。

&esp;&esp;闵老太太随便数数，都能数出好些罪状来。

&esp;&esp;她们在背后嘀嘀咕咕说过的话、埋怨过的事、碎过的嘴，若是拿笔记下来，那纸能从地上一路叠到屋梁。

&esp;&esp;起先她懒得多想，这会儿叫顾云锦一戳，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些细碎话了。

&esp;&esp;其中魏氏说过的一段，是最最让闵老太太生气的。

&esp;&esp;魏氏说，儿女的模样是随着娘的。

&esp;&esp;彼时也是个春天，府里新做的衣裳送来了。

&esp;&esp;顾云锦做了身桃红色儿的，衬得小姑娘跟春日刚长出来的花蕊似的，好看极了。

&esp;&esp;徐令婕比划了自个儿那几身衣服，一套套换了，都没有顾云锦的好，就闹得要跟她换。

&esp;&esp;顾云锦与徐令婕交好，哪里会不答应，便叫徐令婕去试穿了。

&esp;&esp;可哪怕换了顾云锦的衣裳，梳了顾云锦的发髻，戴了顾云锦的绢花，镜子里的徐令婕还是远远不如表妹。

&esp;&esp;若是不同的装扮，还能说是各有千秋，等换了一模一样的，那是西施还是东施，就一目了然了。

&esp;&esp;那是三年前，徐令婕才十一岁，才试探

&esp;&esp;“我不知道。”

顾云锦道。

&esp;&esp;徐令意直直看着顾云锦的眼睛，似是在思索她这句话是真是假，良久才又问了声：“表兄下午不是去了清雨堂了吗？你就没问问他？”

&esp;&esp;顾云锦的眉头皱了皱。

&esp;&esp;侍郎府就这么大，谁来请安谁出府走动，都瞒不了人的。

&esp;&esp;魏氏盯着杨氏院子里的动静，这不叫人奇怪，但顾云锦意外的是徐令意的态度。

&esp;&esp;她歪着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问他？”

&esp;&esp;这回轮到徐令意被她问住了。

&esp;&esp;一时之间，两人都静默了。

&esp;&esp;半晌，徐令意叹了口气，压着声儿道：“你那点心思，能瞒过谁呀？你一直都对表兄另眼相看的，他这次得了这么个大造化，你能忍着不问他？”

&esp;&esp;闻言，顾云锦的心跳蓦地快了几拍。

&esp;&esp;十年之前的懵懂心思，她其实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但她自认为并没有过线的时候。

&esp;&esp;很多云里雾里的心情，也是等到杨氏跟她提起来之后，才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和期冀。

&esp;&esp;在眼下这一刻，她对杨昔豫能算得上“另眼相看”

？

&esp;&esp;徐令意又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