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佐艾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自己的身体从虚弱到健康，但当肌肤重泛光泽、不再疲乏时，她仍然躺着。

&esp;&esp;仰面朝天，将头微微侧过来看着小窗。

灰蒙蒙的天空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挂着的帘子被风吹起，轻轻拍打着铁窗，又很快无力地垂落。

&esp;&esp;她很不喜欢被填满，却又如此空虚的身体，像一对极端对立的情人在狭小的居室里互相辱骂对方，恨不得每天早上一睁眼对方就死掉。

&esp;&esp;当她打开窗户，为室内渡进空气，并换了一床黑色被单的时候，她的心比刚得知基地要外出执行任务时更紧、更喘不过气来。

&esp;&esp;等待四兄弟归来的时刻，就像听着时钟滴答滴答地响，却不知道是几点钟，只知道他们一定会闯进这间房、挤进她的两腿之间。

&esp;&esp;或许这一秒，或许下一秒。

&esp;&esp;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佐艾和三生偷偷搬出去住。

因为只能用生活费垫付房租，只能找到一个勉强落脚的地方。

&esp;&esp;楼上的租客是个酒鬼，半夜甩着酒瓶从楼梯踉踉跄跄地走上去，踢通踢通把鞋子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两声响。

&esp;&esp;这个时候三生往往睡着了，入睡时佐艾缩在他的怀里，入睡后他翻了身紧紧攥着被子。

她就一个人在黑夜里等那两声响。

响完了，她才睡得着。

&esp;&esp;等待四兄弟归来的时刻，就像她躺在廉租房里，只听到一声响，另一声响却没有跟着下来。

&esp;&esp;于是她等啊等，等得焦虑、着急、痛苦，最后黎明来了，快要失去所有感情时，他们回来了……

&esp;&esp;门被推开，林三生抱着几件衣服走进来，看到仍然躺在床上，仿佛死物的人脚步一滞，别过头去，快步走到衣柜那儿将衣物整齐地放进去，停了好一会，才转身走向她。

&esp;&esp;床上的人赤身裸体，皮肤莹白、匀称纤细，像一块被人放在心尖上捂热的玉，转眼间又被毫不留情地丢在血泊之中。

&esp;&esp;乳白色混杂着血色浸润了床单，林三生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也被浸泡在那儿，魂魄又去向了哪里。

&esp;&esp;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起她，将她放进浴缸，用异能为她放一池热水，然后轻轻地跪在身边，用肥皂为她擦拭，仿佛这样就能洗去身上的污渍。

&esp;&esp;林三生不敢有太多情绪。

他怕在这种人人自危的高压环境下回忆文明社会的道德感、对她的爱，会给自己、兄弟、基地、城市带去蝴蝶效应。

&esp;&esp;他也不敢说对不起。

&esp;&esp;但是佐艾看向了他。

他的眼睛原本如大海一般旷阔，像天空一样澄澈，在面对不公不义时，他会站出来捍卫自己的价值观；在面对打压时，他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当灭世之灾来临时，他放弃了一切。

&esp;&esp;「活下去。

」

&esp;&esp;他的大哥对他这么说。

&esp;&esp;「三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