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显然，在这个世界，画风突变。

&esp;&esp;这个世界里的妖魔鬼怪诸多修士真的就像志怪小说里的那样，嬉笑怒骂皆有、七情六欲皆存，爱你时与你做对鸳鸯，恨你时要你不得好死。

大家也都追求大道，但并不摒除享乐，也不太讲究清修。

当他们混迹在人群，就是人群中的一份子。

&esp;&esp;即使有更强大的力量，掌握诸般神通，从本质上说，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esp;&esp;好吧，要怎么看这个所谓的“聚居区组织”

呢？水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科技的应用增强了普通人的攻击力，也大大削弱了他们之中道行不长的小辈的力量……可是枪炮炸弹谁不能用？猴子拿把手枪没准儿都能统治森林！

就算是飞机坦克潜艇，不会开难道不能学？他们身体素质完爆顶尖特种兵好么！

&esp;&esp;我深深注视着水杏，就像当年初至彼世，出了洞府，

&esp;&esp;盛情难却，再加上考完了试处于放假状态，我在水杏家住下了。

&esp;&esp;经验证明，让能说会道的人闭嘴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给任何反馈，所以后来水杏说的一大堆我都没怎么认真听——反正不管她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

&esp;&esp;我早就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了，而且哪怕在真正的十九岁，我也不会为了“理想”

、“正义”

、“真相”

这类东西付出实质性的行动。

这些听上去很伟大的东西，实际上就是很伟大的，伟大到普通人会不堪重负，而且通常它们出现时的形象都会让人失望。

&esp;&esp;就好比我爸妈追求的理想，他们心怀的正义，他们所寻求的真相。

&esp;&esp;那三千年中我也无数次思考过事情一步步发展的原因，无论找多少借口，有多少理由，尽管我也是受害的弱者，但真正造就现在的我的并不是折磨，而是折磨下的我自己。

&esp;&esp;这世界上英烈不算少，我不是其中的一个。

我是个受不了严刑拷打的懦夫。

&esp;&esp;没有必要。

我知道。

但我曾长时间为此羞愧。

&esp;&esp;大概是我曾把自己想得太好。

&esp;&esp;当我思念我的家乡，家庭的爱只占有极小的部分。

让我支撑着没有崩溃的，是老街的甜品店，那里有我吃过的最棒的班戟，我能巨细无遗地形容出奶油口感的绵密和果肉的甜美；还有院子里的桂树，每一年的某一天醒来推开窗户，涌来的香气是从不失约的惊喜；我尤其爱回忆归家的路，途经的每一家店都很熟悉，我看着店门能想象出店中桌椅摆放的规律。

&esp;&esp;还有阅读时手指摩擦书页的质感，写字时笔尖传回的力道，漆黑的电影院里爆米花和可乐的合奏，散步时低着头看断断续续的砖缝，冬天照在身上不太温暖的阳光，新洗的衣服上淡淡的芬芳，戴耳机听音乐时快节奏的轰鸣，像巨锤擂打着心脏。

&esp;&esp;要在最痛苦的时候，才能注意到这些琐碎的细节。

&esp;&esp;快乐微乎其微，但已经很够用。

&esp;&esp;“你红了。”

&esp;&esp;这天早上喝粥的时候，水杏严肃地对我说。

&esp;&esp;她把手机竖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幅图片。

我瞄了一眼，就是我撞见的那位钱铮姑娘尸体的现场。

显然是手机拍摄，看得出照片特意被修过，地面关于尸体的部分截掉了，只留一滩血迹，我背后的人群、店面打上了马赛克，整个图片从各个角度都凸显出了主角，也就是我。

&esp;&esp;我长得也就那样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不是上镜的小脸，但整个画面看上去有一种大幅海报都很难展现出的震撼感。

&esp;&esp;这么说吧，我不是专业人士，但猩猩都看得出这张照片拍得好。

&esp;&esp;我退出图片模式，对面发来的对话一溜儿弹了出来。

&esp;&esp;“天惹！

水杏杏你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