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陈樾说：“人家跟你又不熟，哪怕问也问不到点子上。

不熟的人，选真心话最保险。”

&esp;&esp;孟昀含着吸管，眼皮一抬，问：“那你有问题想问我吗？”

&esp;&esp;陈樾一愣。

&esp;&esp;室外操场上月色静凉。

室内没有开灯，暗淡的光线像一层深灰色的纱布，

&esp;&esp;夜是暗的，但能看见彼此的脸孔，在夜色中有种深沉的素描画的意味。

与他对视的一刻，孟昀看见他眉眼英俊，五官立体，尤其是眼睛，清黑而干净。

许是夜色雕琢，又许是她难得有机会直视他的双眼。

&esp;&esp;像是过了许久，他说：“……没有。”

&esp;&esp;孟昀吸完最后一点牛奶，将空盒子放在办公桌上，人往椅子里靠，有些失望地说：“看吧，连你也没有问题想问我。”

&esp;&esp;陈樾不用去分辨她的表情，她的身体语言表达了一切。

他于是说：“真心话提问。”

&esp;&esp;孟昀来了点精神：“问吧。”

&esp;&esp;陈樾说：“这些天过得开心吗？”

&esp;&esp;“……”

孟昀无语，对这个放水的问题不太满意，翻了个白眼，但又很配合地一五一十回答：“一开始不开心，前些天开心了，今天白天也很开心，现在又不开心了。”

&esp;&esp;陈樾无意识地笑了，说：“你的情绪跟海浪似的。”

&esp;&esp;孟昀立刻还嘴：“你的情绪是水泥地坪。”

补一句，“踩都踩不动！”

&esp;&esp;陈樾看着她，说：“你要踩了做什么？”

&esp;&esp;孟昀说：“我是打比方。

笨蛋。”

&esp;&esp;陈樾说：“那一两个人跟你相处不好，你没必要为这个不开心。

有时候人跟人相处全靠气场，没对也没错。”

&esp;&esp;孟昀不吭气。

&esp;&esp;陈樾说：“你跟他们，离开了这里，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到。

没什么大不了的。”

&esp;&esp;孟昀手指搭在办公桌上，戳了戳空掉的牛奶盒子，问：“等我走了，我们这辈子还会再碰到吗？”

&esp;&esp;彼时，陈樾手里玩着一只批改作业的钢笔，听见这话，他的手顿了一下。

&esp;&esp;他看着孟昀，孟昀也看着他。

光线昏暗，彼此的轮廓仍在，却看不清眼睛背后的情绪。

&esp;&esp;陈樾转着手里的笔，说：“如果同学聚会，我会去。”

&esp;&esp;孟昀说：“那也是毕业十年，二十年的时候了吧。”

&esp;&esp;陈樾略略失了神：“好像是的。”

&esp;&esp;孟昀估算：“那最早的还有六七年。”

&esp;&esp;陈樾不讲话了，不知在想什么，随意从李桐桌上抽了张空白纸，无意义地在纸上写起了字。

&esp;&esp;灯仍是不开，人也都不走。

&esp;&esp;孟昀趴在办公桌上玩空牛奶盒，戳过来，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