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拿起门口一个竹筒，蹲在台阶上，单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小心解开；他手指苍老黑黄，捻出一团不明物，团成小团，塞在竹筒底端连接的一小段竹枝上。

&esp;&esp;火柴一擦，点燃。

&esp;&esp;老头儿嘴闷进竹筒顶端的开口，猛地一吸，筒内水声咕咕，青蓝色的烟雾抽出筒外，扑了老头儿一脸。

&esp;&esp;他心满意足吐出一口烟雾，再吸几口。

&esp;&esp;又来个老头儿，接过竹筒去抽。

&esp;&esp;几个老人蹲在一起分享，姿态愉悦。

&esp;&esp;孟昀蓦然想起落地长水机场时醒目的禁毒通告，来了点精神，道：“我去，这么狂的吗？”

&esp;&esp;陈樾说：“这是水烟筒。

抽的烟丝。”

&esp;&esp;孟昀：“……哦。”

&esp;&esp;老板娘上菜了。

&esp;&esp;清炒豌豆尖、蒜蓉南瓜秧、苦菜汤配蘸料。

&esp;&esp;陈樾端起蘸料，唤了声：“嬢嬢，不要香菜。”

&esp;&esp;老板娘：“唉哟，你刚刚打过招呼的，我忘记啰，马上给你换着噶。”

&esp;&esp;孟昀说：“你也不吃香菜啊？”

&esp;&esp;陈樾没答。

&esp;&esp;孟昀发现他还真不爱讲话。

性格腼腆，跟大学时一样。

&esp;&esp;她真饿了，青菜吃到嘴里都分外新鲜。

只是那苦菜，嚼一口，苦味满盈，第一口差点吐出来。

&esp;&esp;陈樾拿下巴指了下蘸料。

&esp;&esp;孟昀照做，蘸上调料，勉强有点儿清新味。

&esp;&esp;三盘菜收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浪费。

&esp;&esp;太阳业已落山。

两人出发前往清林镇，路程半小时——交通工具是一辆电动三轮车。

&esp;&esp;孟昀跟着陈樾走向那三轮车，看到车后一条木板当座位时，内心是震了一下的。

&esp;&esp;想到自己要跟个货一样堆在三轮车上，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卧槽”

。

&esp;&esp;陈樾将行李箱搬上车，孟昀咬了下牙，以一种赴死的表情麻利地爬上去坐好，姿态从容得像个货物，早死早超生地说：“快走吧。”

&esp;&esp;三轮车出了路西镇，走在山间原野上，一道灯光捅开前路。

&esp;&esp;孟昀回头望，天空墨蓝沉沉，只剩西边山头一小片月白色的浮云，像沉在深海底的宝藏。

&esp;&esp;虽是夜里，视野却开阔。

&esp;&esp;近有稻田、水塘、荷叶飘香；远有牧场、森林，山岭绵绵。

&esp;&esp;走了不久，开始上山，窄路一旁变成悬崖峭壁。

峡谷中一小丛萤火，是刚才的路西镇，在夜雾中闪闪烁烁。

&esp;&esp;群山绵延，山峰成细小波状，层层叠叠，如月下无声的海浪。

&esp;&esp;夜风吹拂，这山峰组成的海浪渐渐将萤火吞没。

&esp;&esp;前行不知多久，又一小丛荧光从峡谷中浮现，竟有些令人惊喜的妙美。

&esp;&esp;三轮车一拐，开始下坡，山中夜色皆被参天大树所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