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没有回答，捡起背包甩在右肩上，提着从颜豪那顺来的卡宾枪，枪口虚虚指向地面，绕过两人向门口走去。

谁料擦肩而过时，周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ldo;这位……&rdo;&ldo;你跟踪我？&rdo;两人近距离对视，满地狼藉的药房内，似乎有根无形的弓弦渐渐拉紧。

半晌周戎谦虚地一笑：&ldo;说啥呢你，这么伤感情……&rdo;&ldo;……明明是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负责。

&rdo;年轻人重新仔细打量了周戎一遍，觉得自己刚才判断失误。

此人不应该是当地部队，而是被开除出队后盗用军械的兵油子。

&ldo;甭打量了，跟我们走吧，没人打你这两包饼干的主意。

&rdo;周戎顺手把年轻人肩上一块迸溅到的碎肉弹飞，竟然也不觉得恶心，说：&ldo;我们要去市中心避难所跟队友会合，接上群众，发射定位信号，通知当地政府派直升机来接‐‐明天t市就要被核弹清洗了，喏，这是我的证件。

&rdo;周戎满是血污的露指手套，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牛皮信封，打开里面真是一张盖着红章的部队介绍公函。

他嚣张地在年轻人眼前晃了晃，又珍惜地把公函收回防护背心里，说：&ldo;你一人哪儿都去不了，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还是接受组织安排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rdo;一片静默，年轻人目光落到地上，脚边正有个打翻的药盒，写着&ldo;xx市司南中药饮片有限公司（粤2011xxxx）&rdo;字样。

&ldo;……司南，&rdo;年轻人沙哑道。

&ldo;南北的南。

&rdo;&iddot;半小时后。

&ldo;它们体液含有剧毒，被噬咬的结果是100感染和死亡，随之而来就是变异。

变异速度因人不同，目前观测到最短的变异时间是五十秒，从感染者心脏停跳开始算起；最长则逾二十四个小时，在此期间内尸僵和腐败速度和普通尸体无异。

&rdo;司南抬起眼皮：&ldo;哪来的观察对象？&rdo;&ldo;我的几名队员，&rdo;周戎说，喝了口水。

车厢左右两侧，七八个特种兵分别排坐，不断因为车头撞上拦路丧尸而左右颠簸。

周戎身侧，颜豪从身后摸出个纸袋，示意对面的司南接着。

‐‐纸袋里是几块高蛋白巧克力和军用压缩饼干。

司南随手把纸袋扔还给他，指指自己的背包，意思是我这里有，旋即问周戎：&ldo;你们是当地驻军？&rdo;&ldo;病毒刚爆发时有专家认为是集体狂犬病，于是全灭了。

&rdo;周戎摊开手，表达了下礼节性的哀悼，说：&ldo;如果你现在去军区大营，里面应该关着几万个荷枪实弹的活死人，密密麻麻搁一块耸动……真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地狱啊。

&rdo;&ldo;那你们为什么来t市？&rdo;&ldo;执行任务。

&rdo;颜豪在边上小声说。

司南目光一瞥，颜豪专注地望着摇晃的车厢底板，嘴唇抿出一道微紧的线条。

&ldo;我们来执行任务，运气不太好，碰上了丧尸爆发，于是临时更改任务内容，决定去避难所营救普通民众。

&rdo;周戎漫不经心问：&ldo;你呢，小哥？&rdo;司南没有回答，&ldo;你们的任务如何了？&rdo;他以为这支队伍的目的和汤皓他们一样，都是从战乱区抢占oga‐‐所谓珍贵的战略资源。

谁知周戎叹了口气，惆怅道：&ldo;哥这回点儿背……任务对象死了，回去怕要吃处分……&rdo;&ldo;未必已经死了，&rdo;颜豪忽然又低声说。

队员们都看着他俩，周戎反问：&ldo;你从九千米高空自由落体掉下来后还能活？&rdo;颜豪沉默下来。

&ldo;戎哥！

&rdo;司机在前面喊道：&ldo;最新路况图出来了，过来看下行车线！

&rdo;周戎起身走去驾驶室，擦身而过时重重拍了拍颜豪的肩。

司南忽然发现自己跟周戎对话时颜豪经常会出现，递个东西或插个话，有意无意刷一下存在感。

为什么呢？颜豪忽然用拳头掩口咳了声，递来一盒软中华：&ldo;抽吗？&rdo;司南的外貌极度东方化，但瞳孔却和他母亲一样是琥珀色的。

当他这么一动不动盯着人看的时候，往往有种无机质般冰冷的错觉。

他就这么看了颜豪足足十来秒，摇头道：&ldo;不抽，谢谢。

&rdo;&ldo;……&rdo;颜豪有点紧张，对他笑了一下，自己抽了根烟，但却没点燃，只在手指间翻来覆去地把玩，仿佛在凭借这个动作缓解某种情绪。

片刻后周戎提着装备袋回到后车厢，大马金刀一坐，边掏装备边感叹：&ldo;真不容易啊‐‐按目前行车速度再过俩小时抵达避难所，就是不知道城中心街道丧尸密度怎么样。

待会我上去用车载机枪沿途扫射一轮，你们抓紧时间睡会儿……怎么小哥，看我干嘛？&rdo;周戎打开枪械零件金属箱，顺手从某个工具槽中取出一枚红宝石耳钉，扣在了自己右耳上。

司南：&ldo;……&rdo;司南坐在他俩对面，目光从周戎的耳朵移到颜豪的耳朵，两枚一模一样的红宝石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光。

那一刻疑惑迎刃而解，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