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晓得，他要是回一句话，老太太能气成什么样子。

&esp;&esp;陪着笑脸，就算是脸笑僵了，还是笑着，装作脾气很好。

&esp;&esp;就这么装，偏他装了，还没有一个笑脸的，老太太当然不必说了，段乔个死没有良心的，看他一眼都没有，像是看他一眼，老太太能把她给吃了一样。

&esp;&esp;陪了一天，他跟何权交接一下。

&esp;&esp;谁都想表现一番，所以谁都有机会，所以按着他们的时间来排，何权的时间不多，这次进京来也是参加沈伯庆的追悼会，最多留个两三天，必须往回赶——所以

&esp;&esp;陈涉跟尚品交接时，差点痛哭流涕，并保证自己要是有了女儿，谁他丫的想他女儿，必须过五关斩六将，还得祖宗十八代查起，免得有什么暴力基因、精神病基因。

&esp;&esp;尚品是搞教育工作的，唔，也不算吧，算是从事教育工作的？好像也不能这么算，应该算是管理教育这一回事的，他觉得比前几位都有优势，至少，嘴皮子上的本事，他肯定是不会处于弱势。

&esp;&esp;老太太以前知道沈济南、何权、陈涉，都算是晓得的，也晓得他们那一大家子的混乱事，尚品属于陌生人，她还记得上回在家里，也没见过尚品，——就是记得段乔她爸墓前见过——

&esp;&esp;当时太急，生怕段乔出什么意外，也就把人数都抛开了，现在一出现，老太太真觉得不太对了，这怎、怎么都有四个了？还有个史证，那个老不休的！

&esp;&esp;“妈，我叫尚品，供职于省教育厅，目前主要负责教育资源下乡行动。”

他一贯表现很诚恳，天生就有这种能耐，叫人相信他的话，当然，他说的也是真话，目前确实是负责那一块儿，“您可以直接叫我尚品。”

&esp;&esp;老太太从第一次听到那么多号人都叫她“妈”

时差点晕过去，现在都算是见“世面”

了，自然是淡定许多了，至少能装作没听见，还是有点头疼，“说吧，你们一共几个人，这样子像话吗？”

&esp;&esp;当然，这个话是在阳台说的，段乔坐在床里吃早饭。

&esp;&esp;老太太问的挺认真，到叫尚品有点纠结，“我嘛，当然就希望我一个人，但是——”

他明显迟疑了一下，“恐怕不行，他们饶不了我——争个你死我活的？好像不太好，还不如一起活得好好的，妈你说是不是？”

&esp;&esp;听上去有那么一点儿道理，听上去又觉得非常扯淡。

&esp;&esp;老太太发现这种沟通的距离好比地球与太阳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估计她把自己整个一辈子的时间都算上，都不能理解这回事，还是不理解了——

&esp;&esp;她想反正也就这样了，只能是安慰自己女儿还能过得去，至少女儿出了事，人家还过来，一个个都恨不得他们自个代替了她，态度她还算是满意，可一想想这夫妻间的生活，老老太太就不由叹气，“乔乔可怎么是好哟——”

&esp;&esp;老太太很发愁。

&esp;&esp;听得段乔很难为情，其实她还想跟她家老太太“请罪”

，嗯，说“认罪”

也好，反正都摆正态度，几天下来她就装睡，看着像是睡着了，可老太太与他们之间的相处她都听在耳里，听的清清楚楚——

&esp;&esp;别说老太太了，就是她本人，对那种生活还有种抗拒，她只是奈何不了他们，不代表她就接受了现实，真能那么个样子跟他们一起了，都说她胆子小，实在是经不起吓的，她在医院这待的几天，简直就是个煎熬。

&esp;&esp;尤其是他们一个个的过来，更让她觉得自己都没脸见人了，像是把事儿都放在明处了，——她心里还万分焦急的，叔叔那里不知道怎么了。

&esp;&esp;她还不知道的是景析早就回去了，早就把这里的事情同首长说了，首长不是不想过来，只是，他真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临时取消，估计得是天大的事，虽说这事于首长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事，但对于别人，不是那样的——

&esp;&esp;本职工作得完成。

&esp;&esp;现在她听着老太太跟尚品在说话，两个人的声音都压的低，她隐隐地听见一点声音，顿时不止是脸红，连耳根子都红了，本来还吃着饭，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索性把东西一整放到病床边的置物柜上，整个人往被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