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纪寒川喜欢奥特曼。

&esp;&esp;孩子一仰头看到了墙边的玻璃橱柜，尖叫着又跑过去，他站在柜子下面跳着往上够手：小叔叔小叔叔，你是奥特之父吗？不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奥特曼？

&esp;&esp;以前买的，顾珩北抱起孩子，都是很旧的东西，你喜欢以后小叔叔给你买新的。

&esp;&esp;可是我喜欢这个诶！

&esp;&esp;小叔叔会给你买更好的，顾珩北把侄子抱到二楼那个平台，给他找了副乐高出来，你先坐这玩会，小叔叔把床铺一铺，然后咱们出去买东西。

&esp;&esp;小孩儿抿着嘴，还在念念不忘书房里的奥特曼，顾珩北却已经转过了身。

&esp;&esp;呲啦，是衣服拉链被拉到底的声音，孩子在屋里又玩又闹，嫌热了。

&esp;&esp;顾聿泽。

顾珩北头也不回地喊。

&esp;&esp;诶？孩子声音脆生生的。

&esp;&esp;不许再脱衣服，你就剩那么件小马甲，再脱感冒了。

&esp;&esp;可是我热呀！

&esp;&esp;你安静了，自然就凉了。

&esp;&esp;怎么静啊？

&esp;&esp;搭乐高。

&esp;&esp;噢。

孩子乖乖地应道。

&esp;&esp;顾珩北在原地静立了半晌，然后走进卧室。

&esp;&esp;虚空里的最后一点余音，像是有实质的粒子在缓缓散逸，十年光阴如同一潭凝固的死水，被层层声波震荡得陡然流动起来。

&esp;&esp;顾珩北！

&esp;&esp;干嘛？

&esp;&esp;现在不能脱衣服，小心感冒！

&esp;&esp;我热死了！

&esp;&esp;心静自然凉！

&esp;&esp;美色当前，静不了。

&esp;&esp;那你可以瞎一会。

&esp;&esp;卧室的陈设一如从前，天花板上的吊灯不亮了，顾珩北记得里面的灯管是爷爷过世后，他最后一次去a国的前一晚忽然灭掉的，像是预示了什么一样，后来再也没亮过。

&esp;&esp;顾珩北打开了暖灯，一室幽黄。

&esp;&esp;浅紫色的窗帘密密实实地拉着，顾珩北把窗子推开透风，新鲜的冷空气裹着一粒粒雪花充溢进肺腑，他拉上最外面的一层纱窗。

&esp;&esp;从这个高度望出去，被大雪覆盖的美食街静谧得仿若一幅水墨泼洒而成的画，视野里能看到的只有漆黑的屋檐廊角，其他所有的部分都被白雪遮盖得严严实实。

&esp;&esp;美食街正在待拆，曾经的烟火气息全都定格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连记忆都消磨得几近模糊。

&esp;&esp;再远一点，京大的操场上也是一片白雪皑皑，但是依稀能看到许多个小点点缀在上面，那是冒雪走在校园大道上的莘莘学子。

&esp;&esp;同样一扇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待拆的沉静老街，也可以看到年年迎新的母校，顾珩北看了好一会，莫名笑了笑。

&esp;&esp;顾珩北把干净的被褥从柜子里拿出来铺好，然后他坐在床头摸出手机，给神外科的头头蒋主任打电话，他要休年假。

&esp;&esp;他四岁半的小侄子像是个能看透人心的小精灵，跟他说：妈妈走了以后，小叔叔就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