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的语气不算好，音调里惯常淹着的笑此刻已经没了踪影。

&esp;&esp;小小悄悄顺着门缝溜出去了，屋内只剩了他们俩。

沈问津放完话，蓦地站起身，一径走到门旁，把门开得更大了点。

&esp;&esp;而后攥着门把手说：“请吧老板，别妨碍我工作。”

&esp;&esp;这话刚放出去，他就有点后悔了。

&esp;&esp;齐客的性格一直如此，八百年没变过。

高中时比这过分得多的景况也有过，但他从没冲他发过脾气。

&esp;&esp;说到底，那人乐不乐意开口是他的事，没有个逼着人说话的道理。

&esp;&esp;那时候都能克制住自己，为什么这会儿反倒不行了呢？

&esp;&esp;沈问津哑了声，盯着床脚看了会儿，没想通。

&esp;&esp;他松开门把手，往前走了一小步，张张嘴，想说“抱歉没克制住情绪”

，却见椅子上那人倏地抬起头，垂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捏了下指关节，沉声道：

&esp;&esp;“对不起。”

&esp;&esp;柔和的顶光下，一切物体的影子都浅淡而温柔。

沈问津在闹钟极轻的整点报时中一滞，听着齐客继续说：

&esp;&esp;“我刚才没管住嘴，说了些让你感到困扰的话。

假如可以的话，你把今晚我讲的都忘了吧。”

&esp;&esp;“我来是想劝你早点睡。

视频不用急，明天下午把粗稿给我就好，精剪部分我来。

你

&esp;&esp;齐客从椅子上站起身，攥着手腕转了转，修长而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

&esp;&esp;这段话对于齐客来说实在很长，他说着说着就换了好几口气。

每说完一句，都得噤声片刻，像是在笨拙地拼凑一些对他来说很难讲出口的只言片语。

&esp;&esp;沈问津倚在门边，手已经松开了门把手，有些无所适从地垂着。

他的眼很轻地眨了眨，微微敛去了一点眸光，像是在很认真地听，又像是在纯粹地发呆。

&esp;&esp;齐客这会儿的情绪怎么这么稳定呢？他想。

&esp;&esp;之前明明时不时闹个别扭的，虽然最后又都会莫名自觉地平复下来。

&esp;&esp;他安安静静地听到了最后两个字，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esp;&esp;于是每当来到话与话的间隙时，房间里就会显得过于沉寂了，会令沈问津走一小会儿的神，然后思绪又被齐客的下一句话拉回来。

&esp;&esp;“晚安”

两个字落下去后，一直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动。

&esp;&esp;齐客垂着头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一些意料之中或是意料之外的答复。

&esp;&esp;沈问津听着齐客讲到一半的时候，想的是：把视频丢给老板剪，增加他的工作量，不太好。

&esp;&esp;可是当他的眸光从老板的脸上晃过去，看见了那人抿着的薄唇，突然又莫名觉得，假如自己拒绝了，老板可能并不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