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两人手指交缠，瑟瑟感觉沈昭好像长舒了口气，不似方才面对母亲时手总紧绷绷的。

&esp;&esp;她有些感悟，虽然沈昭面上淡然自若，可其实在面对母亲这样的强劲对手时，心里也是紧张的。

&esp;&esp;她又想起方才，他一定是察觉了母亲的意图，才无声无响地跟在她们身后，必然是全神戒备，才能在母亲想要打她时飞快上前阻止。

&esp;&esp;想到此，心里不禁一阵温暖。

&esp;&esp;虽然，她心里明白，若不想重蹈前世的悲剧，若想挣破命运的藩篱，必须要走现在这条路，无可避免要与母亲翻脸，可真到了这节骨眼，还是忍不住难受。

&esp;&esp;凄凉悲悒之下，这份温暖和依靠就显得格外珍贵。

&esp;&esp;瑟瑟奔上去，想往沈昭怀里钻，刚碰上他的衣角，却被他轻轻推开，他想冷下脸，可是一看瑟瑟那怅然若失的模样，又忍不住怜惜心疼。

见她被自己推开后，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看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esp;&esp;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却硬邦邦的：“别想蒙我，跟贺昀的事你刚才没说全，现在就说，一点都不许漏，要是再有隐瞒，我立马把你扔到殿门外。”

&esp;&esp;瑟瑟的脸颊紧贴着他胸前凉滑的丝缎，乖巧地蹭了蹭，将白眼翻上了天：就知道，争风吃醋的男人最麻烦了。

&esp;&esp;66章

&esp;&esp;內侍将盛放糕点果品的玉碟在梨花几上一一摆妥，而后齐齐躬身退了下去。

&esp;&esp;瑟瑟随手抓了把松子，低下小脑袋，边仔细地剥壳，边说：“有些话我哪敢当着母亲的面儿说啊。

那时候贺昀把母亲书房的钥匙偷拿给我，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溜进去，听见她和……和裴伯伯在说话。”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刚出炉的糖霜方糕，捏捏能渗出糖汁一般。

&esp;&esp;沈昭看着她乖巧坐在自己身边，认真专心地跟自己坦白，且不论坦白得是否彻底，就论这态度，也让他渐渐没了脾气。

&esp;&esp;他抬手轻抚了下瑟瑟的发髻，问：“他们说什么？”

&esp;&esp;瑟瑟剥松子壳的手微颤，修剪精细的指甲顺着外壳缝隙擦了出去，稍一错神，拿松子便从指间滑落，‘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esp;&esp;她歪头看着那颗松子咕噜咕噜滚远，神情颇为忧郁，咬了咬下唇，道：“裴伯伯说‘别忘了当年宋贵妃是怎么死的，沈昭那小子莫不是知道什么了’。”

&esp;&esp;说完了，她并不敢看沈昭的脸，只盯着青石砖上的纹络，细数上面的祥云边角。

&esp;&esp;安静了片刻，沈昭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得她转过头来，正面对着他。

&esp;&esp;沈昭道：“就为了这件事，所以你当初铁了心要退婚？”

&esp;&esp;瑟瑟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怨气太过刺目，一时有些内疚，没说话，默默垂下了眼皮。

&esp;&esp;沈昭接着问：“你当时不敢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真相，年少气盛要去跟他们拼命，丢了到手的储位，甚至连性命也保不住？”

&esp;&esp;瑟瑟忙道：“我……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我就是拿不准，这么要紧的事不能光凭一句话来定夺，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也没有本事去调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主要是怕……”

&esp;&esp;她微顿，抬起眼皮，目光莹莹地看着沈昭，小声道：“我怕你娶了我以后会后悔。”

&esp;&esp;沈昭看了她一阵儿，从蕴满怨气，到渐渐淡去，再到面容上浮起一些复杂的，难以言说的神情，沉默许久，道：“到现在为止，还没后悔。”

&esp;&esp;瑟瑟一愣。

&esp;&esp;沈昭瞧着她这副傻样，不知怎么的，好像重重围裹住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来些许光亮，心情稍霁，说话也软了许多。

&esp;&esp;一本正经地补充：“上一世，我也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