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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esp;&esp;可当她有足够的阅历和智慧参透这一切时,她已深陷入命运的泥淖,难以挣脱,更无法自救。

那泥淖生出无数触角,血淋淋的,与她的唇舌相连,不断输送着权力的滋味,令她食髓知味,渐渐地上瘾了。

&esp;&esp;当年,兰陵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说服温贤陪她留在长安,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淡泊名利,情真意切,甘愿为了她舍弃莱阳的家业,远离亲人,陪她经受风雨,默默呵护着她。

&esp;&esp;直到死的那一天,兰陵才想明白,这辈子纵然她曾权倾天下,令八方诸侯拜服,享尽了世间荣华与富贵,可终其一生,她拥有过最美好的、最值得珍惜的宝物是温贤,还有……他给予自己的爱。

&esp;&esp;那是她拥有过的最好的东西,是她做过的最美的一场梦。

&esp;&esp;她不是没有想过向温贤坦白瑟瑟身世,不是没有想过把所有自己做过的事都告诉他,可每一回话到嘴边都难以出口,最终变成了在谎言之上再堆砌无数谎言,不停地去欺骗,去隐瞒。

&esp;&esp;她也曾想过,若上天肯给她一次重来的会,回到那个细雨濛濛的午后,当裴元浩倚靠着廊柱慢条斯理地说:“你的人可真厉害,短短月余就平息了谣言,可也就因为此,又让大哥对你身边的人上了心。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跟陛下一条心,巴不得帮着他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听说又要跟南楚打仗了,你敢不敢干一票大的?这一票若是干好了,你我在朝野之上从此再无敌,连皇帝都得乖乖向咱们低头。”

&esp;&esp;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点头,那事情会是什么样的走向?

&esp;&esp;番外:愿岁岁长相守

&esp;&esp;绥和十八年,春,细雨,微凉。

&esp;&esp;礼部这些日子忙翻了天,正筹备给太子选妃的事宜,世家女子画像流水般送进尚阳殿,皇后还没说什么,倒先被皇帝陛下挑剔了个遍。

&esp;&esp;“光禄大夫家这个夫人是继室,为人端得泼辣跋扈,把原配留下的嫡女欺负得差点上吊,这样的女人能养出什么好闺女?选这样的人上来,是想让东宫内帷不宁么?”

&esp;&esp;礼部侍郎吓得直打颤,只觉膝弯发软,将跪未跪之时,见皇帝陛下又翻开了另一幅画像。

&esp;&esp;“这模样生得也太勉强了。”

&esp;&esp;“郭祭酒家倒是书香门,皇帝仍旧乾纲独断,说一不二。

&esp;&esp;温玄宁时常想,也许正是因为此,所以沈昭根本不在乎他和钟毓谁是左相,因为谁做都一样,只要沈昭在一日,谁都翻不出天。

&esp;&esp;他特意挑了个姐姐在的时候,将新拟定好的官制改革呈上来。

&esp;&esp;沈昭翻了几页,见还是他驳斥过的内容,心里有点冒火,正想发作,可顾忌着瑟瑟在跟前,强行忍了回去,冲着温玄宁笑眯眯道:“玄宁来得正好,朕和皇后正为太子妃的人选而苦恼,你那里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esp;&esp;温玄宁这些年被沈昭算计惯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立马察觉这是坑,低着眉眼,恭恭敬敬地道:“臣不敢,臣是外戚,臣是朝官,臣不敢插东宫内事。”

&esp;&esp;沈昭见他不跳坑,微挑了挑眉,眼眸莹亮,似是蓄满了坏水,笑容愈加亲切:“这怎么能是插东宫内事呢?你可是钰康的舅舅。”

&esp;&esp;温玄宁见招拆招:“君臣有别,臣不敢造次。”

&esp;&esp;“你知道君臣有别,你还给朕送这样的奏折?”

沈昭那脸像街头耍戏法的,倏地变了一副表情,将奏折扔到温玄宁跟前,怒道:“朕都说了,官制不同于税制,事牵朝臣切身利益,稍有差池就会闹得人心惶惶。

这事不能急,得徐徐图之,道理你都懂,你成心气朕是不是?”

&esp;&esp;沈昭发了一通火,脑筋却清醒起来:“钟毓呢?傅司棋呢?他们怎么不跟着一块来?”

&esp;&esp;话到这里,才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esp;&esp;温玄宁看了眼他那在一旁看热闹的姐姐,朝着沈昭慢吞吞揖礼,唉声叹气道:“他们为什么不来……陛下您不是很清楚吗?”

&esp;&esp;沈昭一僵,立即想到什么,歪头看了看瑟瑟,忙冲温玄宁道:“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esp;&esp;话说得云里雾里,到半截戛然而止,瑟瑟被吊足了胃口,自然不许温玄宁就这样走,非拉着他问出个缘由。

&esp;&esp;温玄宁今日本就是特意来拆皇帝陛下的台,出他的丑,肩负着傅司棋和钟毓的嘱托,替他们人报仇来的,拿捏得差不多,也不管沈昭那杀人般的锐利眼神,就朝着瑟瑟狠倒了一桶苦水。

&esp;&esp;“姐啊,你是不知道,弟弟心里苦啊。

前些日子就为着这官制改革,陛下的想法与臣弟和钟毓有些不同,我们可都是实在人,陛下令我们言无不尽,我们当真在朝堂上言无不尽了……是,我们据理力争,可能让陛下在众臣面前难堪了些。

这就让陛下记恨上我们了,把我和钟毓,连带着傅司棋在内狠耍了一通。”

&esp;&esp;瑟瑟听得兴味十足,忙追问怎么耍的。

&esp;&esp;“这不距离献侯呈国书投降正好十年,按照约定,陛下得放献侯和徐长林离京。

陛下说了,这两人都是惊世之才,得小心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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