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西北风已起，江上水流得越加湍急，萧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变得格外沉定：“传令全军，登船渡江。”

&esp;&esp;看到远处江面隐约出现的火光，吴军阵营中一阵骚动，终于来了！

&esp;&esp;高台上的将领涨红了脸，兴奋得用力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江面上出现的越来越多的火光，咬着牙根下令：“传令下去，一进入射程内，就给本将放炮！

定不能叫他们一兵一卒踏上岸！”

&esp;&esp;炮火声响，火光彻天。

&esp;&esp;风顺水急，船行得极快，轻易不能击中，江岸上不间断地炮轰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夜色最沉之时，整个江面只余滔天火海。

&esp;&esp;祝雁停从噩梦中惊醒，满头都是冷汗，回忆着梦中萧莨葬身火海的景象，他无意识地捂住心口，那里正一阵阵绞痛。

&esp;&esp;好半晌，才逐渐平复过来，祝雁停收敛心神，喊了个人进来，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esp;&esp;“回郎君的话，已是寅时正了。”

&esp;&esp;祝雁停闻言松了一口气，都这个时辰了，南征军顺利的话，这会让应当已经到了江对岸，萧莨应当也能喘口气了吧。

&esp;&esp;心中稍定，祝雁停又问：“荣郎君呢？可出府了？”

&esp;&esp;“荣郎君子时就已出了府，拿着王爷的令牌去京卫军大营点了兵，带兵去围了勤王府和另几处府邸，这会儿外头已经全城戒严了。”

&esp;&esp;祝雁停点点头，与人吩咐道：“待荣郎君回来，请他过来。”

&esp;&esp;下人喏喏应下。

&esp;&esp;待人退下，祝雁停朝窗外望了一眼，夜色依旧漆黑无边际。

&esp;&esp;他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片刻，重新躺下去，却已无甚睡意，翻来覆去都再睡不着，干脆又起身下了床，随意披上件斗篷去案边坐下，铺开纸，拿起笔，想要给萧莨写家书。

&esp;&esp;当年他叫人给珩儿送周岁礼去西北时，也曾想过要给萧莨写信，且已经动了笔，最终只写了几句又放弃了，回忆起当时的心境，祝雁停只觉得，那会儿的自己，当真是傻透了。

&esp;&esp;若是当初能他对萧莨稍微好一些，如今萧莨是否也不会这般不肯信他？

&esp;&esp;“表哥安否？见字如晤，方别月许，然思君之念日甚……”

&esp;&esp;直到窗外天光微熹，祝雁停才歇了笔，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吹干，搁到一旁。

&esp;&esp;辰时，珩儿过来正院这边与祝雁停一块用早膳，见到人进来，祝雁停与他招了招手，小孩走过去，祝雁停将他抱到身上，递笔给他：“珩儿也写点什么给你父亲，我叫人将我们的家书一并寄过去。”

&esp;&esp;“家书是什么？”

小孩懵懂问他。

&esp;&esp;“就是让你父亲看了会高兴的东西，你想写什么都行，画幅画也行。”

&esp;&esp;“真的么？”

&esp;&esp;“真的，珩儿不想父亲么？”

&esp;&esp;“想！

珩儿想父亲！”

&esp;&esp;小孩噘着嘴思索片刻，画了一朵他院子里开得正灿烂的山茶花，在旁边写上：“父亲早点回来，珩儿想你！

爹爹也想你！”

&esp;&esp;祝雁停低笑，侧头在儿子面颊上亲了亲：“好孩子。”

&esp;&esp;用罢早膳，珩儿去念书后，萧荣终于回来，一进府就直接来了正院这边，身上还有血腥气，祝雁停递了方帕子给他擦手，随口问道：“杀人了？”

&esp;&esp;萧荣撇嘴：“也就刺了几剑，谁叫那些个人死到临头，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esp;&esp;他们按捺了这么久，非等到今日南征军过了江，祝显德他们再没利用价值才动手，将祝显德和他拉拢的其他那些个人一网打尽。

&esp;&esp;至于那些人死到临头都骂了什么，不用萧荣说，祝雁停也猜得到，萧莨欲要成大业，身上的背负的骂名，总不会少的。

&esp;&esp;他不放心地问道：“可有漏网之鱼？”

&esp;&esp;萧荣不以为意：“祝显德的一个小儿子跑了，我命了人正在全城搜捕。”

&esp;&esp;“……南边什么时候能有确切消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