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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esp;&esp;为什么停手!

&esp;&esp;快提起你的刀,继续挥砍那些可憎面孔,将他们斩灭!

&esp;&esp;一万个声音在尖叫,无休无止,泠琅喉中涌出腥甜,她紧闭口齿,一点一点将它们全部咽回深处。

&esp;&esp;连带着那些不甘恨意,通通逼回内心,她知道自己不对劲,必须停手,必须遏止——

&esp;&esp;铺天盖地的血腥中,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esp;&esp;像于清晨盛开的兰草,露水凝结,风也安静。

&esp;&esp;在如此疯狂的时刻,像唯一的清明。

&esp;&esp;有人从后面张开双臂,环抱住她沾满血的、颤抖不休的身体。

&esp;&esp;缥缈海

&esp;&esp;泠琅疑心自己眼睫上也覆上了鲜血,因为所见皆是一片深红。

&esp;&esp;视野之中,有人在举起剑刃,有人正跌下高台,幢幢身影似恶鬼挣扎,天朗气清的盛夏山顶,在她眼中宛若地狱。

&esp;&esp;血液在躁动沸腾,脑海中有声音不断怂恿,要她继续这场杀伐,质问她为何停下,怎么能停下。

&esp;&esp;刀柄滚烫,知觉麻痹,她费力而艰难地喘息着,在这极端的幻象之中,却闻见一丝冷冽。

&esp;&esp;有人拥住她,力道很轻。

&esp;&esp;她看见一只手,白而干净,骨节修长。

&esp;&esp;如同一段雪覆盖在污秽遍布之地,莹润光亮。

&esp;&esp;清凉淡寂的香气萦绕,泠琅看着这点雪停在她鼻尖,它慢慢地靠近她沾满血污的脸颊。

&esp;&esp;脑海中喧嚣不止的躁意忽然安静了一瞬,她听见耳边一声叹息,像微风吹过树叶般柔软。

&esp;&esp;与此同时,手指触碰在脸上,意料之中的冰凉。

&esp;&esp;灭顶般的狂躁受到抚慰,泠琅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了思绪,她竟然已经想到它的触感会是如何。

&esp;&esp;不远处仍有血腥在上演,有人于一地残肢断臂中靠近,只为拂去她脸上沾染的杀戮痕迹。

&esp;&esp;她张开嘴,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

&esp;&esp;如同咬住一截软冰,有液体渗出,芬芳微凉。

耳边叹息声又起,有些温柔,又带着些怜惜。

&esp;&esp;江琮在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esp;&esp;泠琅没有回答,她像一只小兽忙于品尝鲜血,无暇分析猎物有什么反馈。

&esp;&esp;猎物没有丝毫躲闪退却,甚至换了姿势,让她咬得更自在些。

&esp;&esp;他感叹了句:“牙还挺尖。”

&esp;&esp;泠琅闭上眼,她紧咬着他的手指深深呼吸。

&esp;&esp;他很有耐心,没有催促,只放下了环住她腰的左臂,手腕翻转,往旁边漫不经心地反撩出一剑。

&esp;&esp;重物扑地的声响传来,他刚刚好像解决了一个偷袭者。

泠琅想起,她之前很想看他的左手剑,为此还做过梦。

&esp;&esp;看来回忆的能力也正在缓慢复苏。

&esp;&esp;再睁开之时,那覆盖住一切的深红终于退却,世界重现于眼前。

&esp;&esp;日光依旧亮丽,山风卷过高台,染血的旗帜在招展,杀伐已至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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