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人群中骤然一声哀嚎。

&esp;&esp;一个男子正抱着被整齐削断的手臂，于地上不住哭嚎翻滚。

&esp;&esp;顾凌双立在一边，双目通红，将淌着鲜血的剑尖指着蠢蠢欲动的众人。

&esp;&esp;她厉声喝问：“我看谁敢上前一步！”

&esp;&esp;无人做声。

&esp;&esp;所有人都被这一出给震慑住了。

更别提在她身后，那个表演过剑舞的大弟子、比赛中名列前茅未尝一败的少年也冷冷注视着这边。

&esp;&esp;他们可是和空明打得有来有回的人物……

&esp;&esp;顾长绮收回视线。

&esp;&esp;她望着五步之外的僧人，笑容终于淡了一点。

&esp;&esp;“我的确说，柳长空那里有半本剑谱，”

她说，“但这不意味明净峰也只有半本。”

&esp;&esp;“至于刚刚说话的那位，是我的孙女，童言无忌罢了，算不得什么。

你心心念念的剑谱，本次比剑大会的赌注——”

&esp;&esp;一本淡青色的，古旧的书册，出现在顾长绮手中。

&esp;&esp;她温声道：“就在此处。”

&esp;&esp;众人哗然。

&esp;&esp;顾凌双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esp;&esp;空明的视线几乎将那本薄薄的册页盯出一个洞。

&esp;&esp;他怪笑起来：“顾掌门果然老糊涂了，竟想随便拿本册子出来敷衍于我等。”

&esp;&esp;顾长绮微笑：“这剑谱只给前三甲，敷不敷衍，不该由你来说。”

&esp;&esp;“空明，你带着人马来这里，为的就是这个罢。

当年你四处搜刮绝学，从七星指、连环双剑、到入海刀法……野心太过，便是贪婪。”

&esp;&esp;“你得到半本明澈剑谱，为其中玄妙倾倒，自以为有了另外半本便能天下无敌，甚至为此走火入魔——”

&esp;&esp;“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佛不佛，鬼不鬼，真的值得？”

&esp;&esp;“住口！”

空明打断她，厉声道，“当初我奈何不了你，如今已过三十多年，难道还是如此？”

&esp;&esp;他双目泛上奇诡赤色，身上袈裟如一个暗红大茧，将他苍老僵硬的身体包裹于其中，严丝合缝。

&esp;&esp;似有冷风刮过，本该是最为亮堂的午时，忽然变作阴沉昏暗。

&esp;&esp;顾长绮静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

拿剑的右手，执谱的左手，都未有过一点摇晃。

&esp;&esp;在阴晦渐聚、风云将起的时分，她立在台上，像一尊永远不会动容的古老石像。

&esp;&esp;空明慢慢地笑起来，他声音有一种奇异的死寂：“你太过傲慢了，顾长绮，为什么？”

&esp;&esp;“你已经老了，身体远不如以往，这些年甚至从未下过山，你知晓现在山下是什么模样？你知晓有哪些人用剑，有哪些人用刀——”

&esp;&esp;“已经不是过去了，你真的不怕，这些弟子全都因你而死？”

&esp;&esp;阴云收拢，天地已经是另一种颜色。

&esp;&esp;只有烈烈山风刮过明净之巅，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他们只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