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见她嘴唇微颤，死死盯着管妈妈手里的鞋，忽然拍着床板，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出去、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esp;&esp;管妈妈和婧怡互看一眼，二人同时行礼，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esp;&esp;临到门口，又听蒋氏冷冷开口：“回来，把灯点上。”

&esp;&esp;……

&esp;&esp;婧怡在松鹤堂正屋的耳房凑合了一夜，她一向认床的，压根就没有睡的意思，便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esp;&esp;蒋氏也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总疑心屋里有声音，说媒

&esp;&esp;沈青云本来想把碧玉那夜的举动告诉婧怡，但看妻子的言语神气，对身边几个丫鬟都很有感情，到了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esp;&esp;想了想，另开口道：“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esp;&esp;说得是一位俞姓大掌柜家的小儿子，如今在沈家外地的铺面里当学徒，据说很有乃父之风，小小年纪已十分精明强干。

他父亲此番上京，正求府里为这幼子定一门亲事。

&esp;&esp;婧怡先前听他问起碧玉，以为是看中了她的姿色，动起了收用的心思。

结果绕了一圈，竟是为碧玉说媒。

&esp;&esp;还是一门听着十分不错，以婧怡的人脉绝找不到的好人家。

&esp;&esp;“就是要远嫁。”

她微微蹙着眉。

&esp;&esp;沈青云盯着她，忽然一笑：“多大点年纪，看着倒像是嫁女儿一样。”

&esp;&esp;婧怡笑了笑：“您是男子，不懂这些，妾身是女子，晓得其中的辛酸苦楚。

我总想着她们嫁得好、过得舒心，和我自己过得好是一样的。”

&esp;&esp;沈青云沉默了。

&esp;&esp;当初冥婚嫁给他，她必定是百般的不情愿罢，尽管自己之后回来了，但武英王府不过面上风光，内里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有局中人知道。

&esp;&esp;说起来，她也不过刚刚及笄而已。

&esp;&esp;不由得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喃喃道：“委屈你了。”

&esp;&esp;婧怡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当日她嫁入武英王府，是抱着一世守寡、以哀荣换取尊贵的准备。

峰回路转，丈夫死而复生，不仅让她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贵夫人，对她更是千般温柔、百般体贴，处处回沪宠溺。

&esp;&esp;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沉沦下去，有时候又会想，父母当年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好时光，才会让聪明的王氏彻底沦陷，二十多年来无怨无悔？

&esp;&esp;正怔怔出着神，却听头顶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能干，自从我们成婚以后，你将屋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府中的人事也游刃有余，”

温厚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流连于乌黑的发丝上，“我亦知你心中有所疑惑，但事关前尘秘辛，因由错综复杂，于你我来说，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只想你过得自在舒心些。”

&esp;&esp;话题转得太快，婧怡却听得懂。

&esp;&esp;沈青云在府中、宫中都长着眼睛。

&esp;&esp;婧怡故意将整治捉弄蒋氏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为的就是看他反应，印证心中某些猜想。

&esp;&esp;而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并且直言不讳，要她不再追查此事。

&esp;&esp;其实，婧怡又能从哪里追查这些，不过都是凭空猜测、捕风捉影罢了。

&esp;&esp;她轻轻“嗯”

了一声：“妾身只想问您一句……这些前尘秘辛，您是否都心中有数？”

&esp;&esp;沈青云沉默良久，方回答道：“我同你是一样的。”

&esp;&esp;言下之意，亦只是有所猜测。

&esp;&esp;婧怡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离开沈青云的怀抱，站起身便往外走。

&esp;&esp;沈青云一愣：“你要到哪里去？”

&esp;&esp;婧怡回头，笑道：“妾身去为碧玉挑夫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