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程瑜瑾喊完之后，一咬牙，低头说道：“九叔，我方才给祖父侍疾，不小心睡着了，竟然没发现九叔进来。

多有怠慢，请九叔恕罪。”

&esp;&esp;程元璟轻轻笑了，他回头好生瞧了程瑜瑾一眼，程瑜瑾硬着头皮站在红木门旁，眸子下垂，安静地盯着地面。

&esp;&esp;她脸上的神情镇定冷静，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认错一样，毫无慌乱之态，仿佛她真的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esp;&esp;程瑜瑾看到程元璟站在香炉前随意拨弄，手心攥的越发紧。

&esp;&esp;程元璟似乎终于看够了，随手将鎏金铜盖合上。

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手指，将帕子扔回木架时，似笑非笑地朝程瑜瑾睇了一眼：“还叫我九叔？”

&esp;&esp;程瑜瑾硬着头皮：“九叔，小女不懂您的意思……”

&esp;&esp;“下次跳窗户后，记得将地毯上的脚印处理干净。”

&esp;&esp;程瑜瑾低头，发现窗户下面的地毯上有一对浅浅的阴影。

程老侯爷的屋子里铺了地毯，一是防寒二是隔音。

因为地毯的缘故，程瑜瑾跳进来时几乎没有声音，但是同样，她跳下来时将地摊上的细绒毛压平了一小块，痕迹非常轻微，只有仔细盯着才能看出些许端倪。

&esp;&esp;没想到这样小的漏洞，竟然被程元璟发现了。

程瑜瑾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她立即毫不犹豫地拎起裙角，利索地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臣女并非有意，臣女什么都没有听到……”

&esp;&esp;刚才还嘴硬，现在改口倒是利索。

程元璟不置可否，信步朝外走去，程瑜瑾低着头，眼角余光看到他逐渐走近，心都要快要跳出来了。

&esp;&esp;然而他什么都没做，依旧不紧不慢地从她身边越过去了。

&esp;&esp;程瑜瑾跪在地上，心头茫然，一时不知道这位神仙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元璟走了两步，回身挑眉看她：“还愣着干什么？”

&esp;&esp;程元璟没耐心听人说长篇大论，自己说话也总是说半截。

程瑜瑾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esp;&esp;说完之后程瑜瑾就后悔了，天哪她是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程瑜瑾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她正在拼命搜罗补救的话，就听到程元璟说：“外面快来人了，你打算一直跪到众人都看见？”

&esp;&esp;程瑜瑾愣了一下，将信将疑地指着自己：“您的意思是让我起来？”

&esp;&esp;程元璟扫了她一样，仿佛嫌她蠢一样，转身大步走了。

程瑜瑾被他的目光看得憋气，然而她什么都不敢说，赶紧爬起来追着程元璟走。

&esp;&esp;屋外守着好几个下人，关程瑜瑾看到的就有里外三个关卡。

他们看到程元璟带着程瑜瑾出来，着实怔了怔。

&esp;&esp;他们怎么不记得程家大小姐从这里进去过？

&esp;&esp;程瑜瑾低头，紧紧跟在程元璟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径直走到了宸明院。

两个白净的小厮推开门，弯着腰恭迎程元璟进门，连眼睛都不曾飘过一下。

程瑜瑾将这一切收在眼底，嘴唇抿得更紧。

&esp;&esp;从前没有注意，只觉得程元璟的小厮似乎格外规矩，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侍从太白净也太工整了，走路步子又碎又快，一举一动也都整整齐齐的。

&esp;&esp;越是高度集权的地方，越喜欢对称，整齐。

而程元璟近身伺候的人中没有女子，都是一些面白无须的小厮。

这些人，真的是小厮吗？

&esp;&esp;程瑜瑾不敢细想，她怕她想深了就走不出这道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