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哦，”

漫长的沉默之后，季宵寒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为了你一己之私，就可以罔顾他人性命，是吗？”

&esp;&esp;宋湲苍白干涸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却无从辩解，她虽然做了很卑劣的事情，但身为宋大小姐那一点骄傲的自尊心又没全然放下，既不能彻头彻尾的恶，也不能回归最初的善，左右不对，无可辩驳。

&esp;&esp;“对不起……但我没有办法了啊……我真的尽力了……我没有办法……”

宋湲嗫喏着开口，眸子里的灰败之色越来越重。

&esp;&esp;若不是被逼至绝境，她怎么会踏上这一条路？

&esp;&esp;季宵寒却没打算放过她，“你没有办法，就可以随意踏碎别人的人生吗？我听说，宋小姐最喜欢自己的眼睛，对吧？”

&esp;&esp;宋湲一脸怔忪，不知道季宵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连水下的毒蝎爬上她手臂，在手臂上狠咬了一口，她也没觉得疼，只是茫然的看向季宵寒。

&esp;&esp;“你……你什么意思……”

宋湲呆呆的问。

&esp;&esp;季宵寒一片漆黑的目光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戾气，“我不杀你，我要你活着，不过，作为代价……废了她一只眼睛。”

&esp;&esp;宋湲瞳孔骤然一阵紧缩，面上残留的几缕血色瞬间褪尽，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斯文体面，冲着季宵寒大吼：“不不不不！

你不可以这样！

你……我……你！”

&esp;&esp;季宵寒却是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转过身离开了。

&esp;&esp;如果不是要亲自审讯，他连看都不会多看宋湲一眼。

&esp;&esp;顾九棠和傅尘机两人紧随其后，身后是宋湲已经破口大骂的声音，那声音起先还很激昂，骂得也越来越难听，可到最后，最终还是消了下去。

&esp;&esp;没多久，季宵寒已经走至地面，一片漆黑里，偶有几盏昏暗的灯火吊着，他从来都是这样形单影只，从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这是他注定要走的路。

&esp;&esp;可是此刻，他站在一颗歪斜的大树下，竟从心底深处生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孤寂。

&esp;&esp;“啊——”

&esp;&esp;不远处，传来一起极其凄厉的尖叫声，顾九棠和傅尘机两人并肩站在大树的另一边，顾九棠小声开口：“大人，宋湲的眼睛已经废了，您看……要杀了她吗？还是……”

&esp;&esp;还是怎样，顾九棠没有说，因为以往没有这样的选项。

&esp;&esp;季宵寒沉默了两秒，“放了她。”

&esp;&esp;顾九棠一怔，“什么？放了她？”

&esp;&esp;季宵寒：“是，放了她，再把消息传给沈家。”

&esp;&esp;顾九棠眸内一亮，当即道：“是了，不愧是大人，这一招简直一箭双雕，宋湲这枚没用了的棋子，以沈嫣然的手段，绝不会再把她留着了。”

&esp;&esp;宋湲前脚撞伤云烟，已经是死罪难逃，然而，这种在季宵寒心中如同蝼蚁一般存在的人，杀了她只会脏了季宵寒的手，所以，这枚棋子，就留给沈嫣然自己去清除。

&esp;&esp;不论进退，宋湲必死无疑。

&esp;&esp;这时，天空突然落下万千雨丝，这雨很小，打落在季宵寒身上，傅尘机本能的要去取伞，却见季宵寒忽然极慢的抬起手，像是在低低注视着自己手指。

&esp;&esp;一片极浅极暗的光线之下，那支指节明晰的手指，却显得有些异常的苍白，手掌上圈着一圈极淡的浅光。

&esp;&esp;季宵寒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一把大黑伞罩在他头顶，遮挡住了那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