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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冬天,梅树营养不良的枝子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伸出些,上头竟然还有了几朵嫣红的花苞。
梅树,破水缸,皑皑白雪,映衬着倒也有几分意思。
可是再好的景儿也不能当饭吃,蒋东升一进屋闻见那小炉子上烤着的几个土豆,肚子就咕噜噜的叫起来。
他昨天没吃多少东西,早上更是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在学校食堂里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
曾老爷子听见也乐了,&ldo;你们一路过来饿了吧?先吃点土豆垫垫肚子,我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rdo;蒋东升难得脸红了,&ldo;不用,不用,这太麻烦您了……&rdo;曾老爷子拿过两个小板凳来让他们坐下烤火,笑呵呵的就出去准备了。
他这里少有人来,平时除了夏阳和偶尔过来学习俄语的陈书青,再没旁人,对夏阳带来的小同学也就格外热情。
夏阳坐在小凳子上围着火炉子烤火,蒋东升跟着坐在一边,他瞅了蒋东升一眼,从炉子上拿起一块土豆,剥了皮递给蒋东升,&ldo;吃吧。
&rdo;蒋东升揉了揉肚子,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夏阳一直举着不放,也就拿过来吃了,就是脸上有点红。
夏阳眼神有点奇怪的看着他,道:&ldo;你还会脸红啊。
&rdo;蒋东升哼了一声,嘟囔道:&ldo;我也不是谁家的饭都白吃的好不好,哪里有一进门就把别人家的饭吃了的啊……&rdo;北方天冷,有的时候烤几个土豆就算是一顿饭,蒋东升也吃过些苦头,对到手的食物吃得都很仔细,一口都不浪费。
夏阳也拿了一块小的剥开皮吃,他前些天喝中药喝得有些食欲不振,就算是小块的也还是剩下了一口。
夏阳看着手上的食物叹了口气,这年头认人都吃不饱,他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可怪就怪他这个娇贵的胃,恐怕再也不允许塞进去一丁点,现在已经开始范酸水了……他有些想念大米粥,哪怕是蒋东升当年亲自下厨煮糊了的那一碗。
蒋东升凑过去咬住夏阳手上的那口土豆,三两下就吃掉了,&ldo;你怎么跟个大少爷似的。
&rdo;夏阳瞪了他一眼,他们两个里蒋东升才是大少爷!
每天晚上非得人陪着才睡,早上起不来,好几次都是他给拿毛巾擦的脸,除了一身的力气和不挑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优点!
蒋东升吃了几个土豆,肚子里有几分饱了,伸出手去在炉子上烤火,舒服地直哼哼歌儿。
他一向是个乐观容易满足的人,吃饱穿暖,便能自得其乐。
夏阳姥爷给他们两个一人煮了一个鸡蛋,瞧着两个人分吃了,满脸的笑意。
他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能款待外孙了。
他瞧着那个叫蒋东升的男孩捏开夏阳的嘴,把自己手里的蛋黄也硬塞进夏阳嘴里,强迫夏阳吃下去,他家乖外孙被噎得脸通红,最后踢了那男孩一脚。
曾老爷子觉得很有趣,他还从未见过夏阳跟人这么玩闹过。
夏阳喝了点热水,肚子里吃饱了,身上也暖和过来,便向姥爷提起这次来的目的,&ldo;我想借点钱,过两天就还给您。
&rdo;曾老爷子从身上口袋里摸了一遍,像是想起什么,皱着眉头追问道:&ldo;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妈妈又病了是不是?&rdo;夏阳忙跟他解释,&ldo;不是不是,我妈好着呢,我爸把今年冬天修河道的活儿都包了,我妈就在家养着,也没再病了。
&rdo;&ldo;那这是……?&rdo;&ldo;是我自己要用,姥爷你信我一回,用不了几天就还给你的。
&rdo;夏阳不太会编借口,干脆就直说了。
&ldo;我从学校报栏上看到消息,允许做小本生意了,学校里现在每天都要劳动,也学不到什么……所以我就请假出来,想在您这儿多住几天,买卖点零碎东西。
&rdo;曾老爷子并不是迂腐的人,他人生大起大落,对这些事儿看的很透,并不反感经商,只是有些在意夏阳的身体,&ldo;你的病才刚养好,大冬天的出去,能行吗?&rdo;夏阳拍了拍旁边的蒋东升,像是在展示一头身体结实的小牛犊:&ldo;您放心,我找了人来帮我呢!
&rdo;曾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外孙有多优秀,也知道这孩子有多固执,这次恐怕不答应也不行了,叹了口气道:&ldo;你呀,打小儿主意多,罢了,我也管不了了。
不过有一条咱们得说好,绝对不能累病了,啊。
&rdo;夏阳笑着答应了一声,他就知道,老爷子疼他又开明,这事儿求他十有八九得成。
可等曾老爷子把小手帕子里裹着的钱拿出来全都交给他的时候,夏阳还是愣了,里面是八十二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