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来毕方办点私事，顺便过来研发中心这边看一眼。”

&esp;&esp;郭兆勋仍是那副笑意满面的神色，不需人招呼，便自顾自走去了沙发中央，坐下后又是四顾一圈，才悠然说道：“这间办公室你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视野相当不错？”

&esp;&esp;叶丞一言未发。

&esp;&esp;郭兆勋也不以为意，手掌缓慢摩挲沙发纹理，又笑道：“其实说起来，当初是虞总先相中了这里，不过最后还是割爱让予了我。

而且这间办公室装修其实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原先这里还架着一副屏风，你给撤了？”

&esp;&esp;“家具陈旧，”

叶丞漫不经心开口，“摆在办公室于风格不合。”

&esp;&esp;“话可不是这么说。”

郭兆勋面色一改，态度庄重说道，“那架屏风是专门请风水大师看过之后，听了建议才特地设在这的。

说是这间屋子空间偏大，得摆一个能聚气的物件，才镇得住这里。”

&esp;&esp;叶丞语气淡淡：“那么现在看起来，聚不聚气一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esp;&esp;“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郭兆勋别有深意地笑了，“你想想屏风被撤下的这几个月，研发中心可哪里太平过？”

&esp;&esp;两人半个字不提中期审核，却又句句一语双关，推拉锋芒若隐若现，高旭光在旁却再也坐不住，冷笑一声，冲向郭兆勋义愤填膺：“研发中心最近为什么不太平，你难道心里没点数？离职前故意误导研发方向，离职后又做局毁掉毕方核心零部件供应，现在还在背后散播谣言推波助澜，你配得上研发总工的职位吗？配得上这些年背靠毕方才拿到的荣誉吗？你还好意思提你多年功劳？别说没了你研发中心照样能转，你要是回来了，那研发中心才真是要完了！”

&esp;&esp;郭兆勋不防他会突然插话，言语更是直接往人身上扎，脸上笑容骤然褪下大半，目光阴沉沉压过去，高旭光却不闪不避，就这么一股脑将话说完：“我今天把话就撂在这了，以后一个字都不会改。

你哪天回毕方，我就哪天辞职不干。

我才不跟在你这种人后面干凿沉船的事，哪家企业把你招进去，那才是开门揖盗，自掘坟墓！”

&esp;&esp;叶丞半天不曾做声，此时才终于抬起眼皮瞥过来，突然微微一笑。

&esp;&esp;他鲜少会笑，即便是现在也并非出自内心，更不如说是轻嘲。

眼中带着一点傲慢，又锐利毕现，话却说得慢条斯理：“研发中心太平不太平，都只是相对之说。

郭工如果还不能适应，不妨继续再适应适应。

毕竟，虽然每一回毕方研发总工的更换都避免不了波折，可又有哪一回，是真没换成过呢？”

&esp;&esp;郭兆勋的脸上终于彻底没了笑意。

&esp;&esp;然而总还保留有中年人的体面，即使不再笑，脸上也不显狼狈。

他的姿态摆得足够高，但不悦却也相当明显，眼底一片晦暗不明，过了片刻，却再度掀起嘴角笑了。

&esp;&esp;“话都别说得太满。”

他缓缓道，“怎么说也就还只剩最后一天，我不与你们计较。”

&esp;&esp;“倒是你，”

郭兆勋看向叶丞一眼，一副意味深长的口吻，“三年前犯下的错，这回可别再犯了啊。”

&esp;&esp;说完，他抚了抚衣摆，一如来时不疾不徐的架势，站起身走了。

&esp;&esp;叶丞有半晌静默不语，高旭光偷眼看过去，也跟着没敢做声。

&esp;&esp;他自然听得出郭兆勋最后一句话的刺耳。

三年前叶丞私下违背竞业协议，被尼恩科技发现后一纸诉状告上法庭，自此换来业内封杀不得翻身。

在临近审核汇报的当口提这些，郭兆勋无疑是在警告叶丞不要再妄图私下行违规动作，只不过，话虽如此，高旭光捏着掌心那几张已经有些汗湿的轻飘飘的讲稿，天人交战之后还是开了口。

&esp;&esp;“……这份讲稿我改了许多遍，还是觉得没法用。

数据没做出来就是没做出来，不做些掩饰的话根本不可能通得过审核。

要我说，还不如就按上次计划，拿改后的那版数据做汇报，要是觉得还不够保险，就再请虞总出面，照着去年郭兆勋做过的那样，也弄一个系统故障，把中期审核延一天，双重保险总不至于还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