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舒兰放下裴舒芳的手，挺着脊背端坐在车座上，正色道：“你也知道，她连个通房都没挣上去，她生的儿子，算什么庶长子？——说得好听些，不过是个婢生子。

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奸生子。

我为何要在意？”

&esp;&esp;裴舒芳拍手笑道：“人人都说我想得开，我却觉得，想得最开的，是二姐！”

&esp;&esp;裴舒兰拿了帕子往裴舒芳的手上扫了一下，嗔怪道：“得了吧。

你不用试探我了，我是不会给姐夫做填房的。

要做，你去做，最合适。”

&esp;&esp;裴舒芳却收了笑容，也看着裴舒兰，一本正经地道：“我也跟你说真心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大姐夫做填房。

之前我本来以为是躲不开的，自然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

如今我却觉得，母亲大概有了更好的人选了。”

&esp;&esp;裴舒兰会意，掀开车帘，往前面母亲和四妹一起坐的大车里看了看，回头对裴舒芳道：“你想得开就好。

宁远侯府那里是什么样子，我们那天也都看见了，并不是好相与的。

只是大姐的两个孩子实在可怜，有时候我甚至想对母亲说，就找个由头，把那两个外甥直接接到我们越州老宅里教养就好了。

母亲和父亲年岁都不大，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给他们找些事做，恐怕身子都要垮下来了。”

&esp;&esp;裴舒芳忙点头道：“这主意不错。

不管母亲听不听，我们都要说一说才是。

——那么小的孩子没了娘，实在是可怜。”

&esp;&esp;两人在车里商议已定，便打算从大觉寺祈完福回到家里后，就跟母亲提一次。

&esp;&esp;四小姐裴舒芬陪着嫡母夏夫人坐在大车里，一直言笑盈盈地跟母亲套着话，问了许多大姐在家时候的事情。

夏夫人自然乐意跟人说起大女儿裴舒凡做闺女时候的事儿。

裴舒芬听说大姐原来真的跟着三位大哥学着经史子集长大的，连策论文章都做得花团锦簇，心里暗暗惊讶。

&esp;&esp;“你大姐啊，当年你大哥的授业恩师都夸过，说她若是个男子，我们裴家，就要出第二个状元了，可惜啊……”

说完这话，夏夫人想起女儿病骨支离的身子，又忍不住伤感起来。

&esp;&esp;裴舒芬忙转了话题，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转身对夏夫人惊喜地道：“母亲，前面是不是就是大觉寺？”

&esp;&esp;夏夫人探头看了看，瞥见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山门在前方，红墙黑瓦，景象庄严，点头道：“正是。

你五岁的时候大病一场，都说活不成了，你父亲还专程带你来过一次。

——幸亏菩萨保佑，回去后，你的病就好了。”

&esp;&esp;大车在山门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裴舒芬小心翼翼地和夏夫人的大丫鬟琉璃一起，扶着夏夫人下了车。

&esp;&esp;大觉寺是皇家寺庙，能过来上香祈福的人，要么是有封爵的勋贵，要么是有品级的官员，或者是有封号的内眷。

一般无品级的平民老百姓是不能进来的。

所以这个山门前面，甚是安静。

除了裴家的三辆马车，就只有两匹马拴在一旁的石墩上，并没有像别的寺庙一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esp;&esp;夏夫人的夫君裴立省，是三朝首辅，官居一品。

如今虽然辞了官，可是身上还有太傅的虚衔。

夏夫人也是一品夫人的诰命，自然能够到大觉寺进香祈福。

&esp;&esp;四小姐裴舒芬同丫鬟琉璃一起，一左一右扶着夏夫人，目不斜视地上了山门，往大雄宝殿里进去了。

&esp;&esp;二小姐裴舒兰和三小姐裴舒芳紧跟在她们后面，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也进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