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闭上眼，酸酸涩涩，眼尾的水光稍纵即逝，悄悄的顺着他的脸颊灌入衣领。

&esp;&esp;三天之后，钟砚伤口的炎症才好起来，比起上次，这次他很平静的接受了顾盼选择离开他的事实。

&esp;&esp;她回家了。

&esp;&esp;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esp;&esp;选择了抛弃他。

&esp;&esp;钟砚的心彻底空出了一块，被顾盼活生生给挖走了，心口麻木，除了疼痛早就没了别的感觉。

&esp;&esp;六岁的愿哥儿，已经不好骗了。

&esp;&esp;钟砚看着他，笑的很难看，随即又将目光望向远方，轻轻的说：“我把你娘亲惹生气了，她回家了。”

&esp;&esp;愿哥儿这回没哭，垂着丧气的小脑袋，抓着父亲的手指头，不安的问：“那娘亲还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esp;&esp;钟砚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不太笑的出来，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我也不知道。”

&esp;&esp;愿哥儿觉得他的父亲似乎很难过，他主动踮着脚抱住父亲，“等娘亲气消了，她就会回来了。”

&esp;&esp;钟砚也是这么想的。

&esp;&esp;他固执倔强的觉得，顾盼总会回来的。

&esp;&esp;或许是一年后，又或许是十年后。

&esp;&esp;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能等到她。

&esp;&esp;顾盼离开的

&esp;&esp;钟绍愿二十岁那年，已经是深得民心的一位太子，可是迟迟不曾娶妻生子。

&esp;&esp;他年纪轻轻，学识不匪，才貌双全，京城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好看的男子，钟绍愿不仅模样生的好，也没有矜骄傲慢的姿态，谦和恭顺。

&esp;&esp;从他六岁那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

&esp;&esp;钟绍愿心底已经接受了母亲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只是他的父亲还是那么的固执，都过去了十四年，还是没放弃。

&esp;&esp;钟绍愿从来不开口劝，每回见了他父亲，只谈朝堂之事，从来不说其他的。

&esp;&esp;钟砚也没逼迫这个儿子做过什么事，哪怕他迟迟不肯娶妻，钟砚也不曾说过只言片语，任他随心妄为。

&esp;&esp;钟砚其实早就厌倦了春天，他讨厌花开的季节，平时能很好压制在深处的偏执的思念，每每在这个时候就会疯狂涌出。

&esp;&esp;这些年，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每隔两个月便要大病一场，钟砚的脸色常年都比旁人要白上一些，看不出气色，手指冰凉，哪怕日光直直从他头顶浇灌而下，他身上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esp;&esp;钟绍愿站在他身后，抿了抿唇，说：“父亲，您在看什么？”

&esp;&esp;从他小的时候，就经常能望见他的父亲站在这道长廊，目光却不知望向何处。

&esp;&esp;钟砚收回视线，轻描淡写道：“没什么。”

&esp;&esp;什么都没有。

&esp;&esp;枝头抽出嫩芽，院子里一片春意。

&esp;&esp;钟砚的眸色浅淡疏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他忽然说：“还有两天，又到了你娘亲的生辰了。”

&esp;&esp;钟绍愿嗯了声，低着脸，默默攥紧了手指头，他都快要记不住他的娘亲长得什么模样，只记得那个怀抱似乎很温暖，那个人也很温柔。

&esp;&esp;可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