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凭什么就该我的宝儿去死？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吗？”

络清撇开头，不再看牧夺多。

&esp;&esp;牧夺多心中也跟着一痛，紧紧握着络清的手道：“是我的错……”

&esp;&esp;“既知是你的错，那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起此事？”

络清欲挣开手，没挣开，牧夺多握的紧紧的，好似怕她跑了一般。

&esp;&esp;她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匪夷所思的看着牧夺多：“你便一定要提起此事，让我伤个透才肯罢休？”

&esp;&esp;牧夺多看着她的表情，恨，怨，不甘杂糅凝聚成不堪入目之姿，牧夺多不由叹了口气：“你便这么憋在心中，把身体憋坏了怎么办？”

&esp;&esp;络清嗤笑一声：“是吗？我看是你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因着此事恨天禄吧？”

&esp;&esp;牧夺多见她便是此刻，一如往昔那般敏锐，便坦然道：“这亦是一个原因。

宝儿已逝，天禄便万万不能有失。”

&esp;&esp;络清看着他的表情，好似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不复之前那般歇斯底里，表情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端庄大方：“这才是你。”

理性到极致，所有行为的出发点皆是因为利益和更大的利益。

&esp;&esp;牧夺多见她恢复过来了，反而有些遗憾，但面上不显，只是问道：“清儿可曾想过，为宝儿报仇？”

&esp;&esp;络清轻抽出手，理了理鬓发，轻笑一声，几多妩媚：“如此，我亦当找大汗，与天禄何干？”

她轻声道：“难道还要怨他有个这么为他着想的好哥哥吗？”

&esp;&esp;她轻轻瞥了眼牧夺多，揉了揉手腕，接着道：“天禄命好，宝儿比不上，不怪他。”

她言语轻柔，却犹带着银针一针针扎到牧夺多身上。

&esp;&esp;但这丝毫破不了他的防，只是定定的看着络清，似要看出她内心所思所想一般。

&esp;&esp;络清看着自己圆润的指甲，道：“我又岂是那是非不分的妇人？刽子手仅你我二人罢了。

何须牵扯到别人身上。”

&esp;&esp;牧夺多似是确认了络清的想法，方开口道：“清儿，我知我欠你良多，对不起你太多太多，但大金……”

他沉声道：“决不能因着你我而中道崩殂。”

&esp;&esp;络清嘴角浮起一抹笑来，似是嘲讽，有似自嘲：“是极，倒是大汗高看于我，我何曾能做到这种地步？倒让你平白担心了。”

&esp;&esp;话中有嘲讽之意，牧夺多佯做未闻，耐心道：“宝儿心性未定，年纪尚幼，便是等他长大，亦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而天禄已然成年，身负牧地烈部落和吉尔黑部落两族血脉，乃是父亲悉心培育出来的人选，又是我手把手的教养长大……”

&esp;&esp;络清闻听他这有条不紊的解释，心中便浮躁了几分，打断他道：“这些话，十余年前你便与我说过了。”

说到此她话音一变，恨道：“我便是听信了你这巧言令色之言！”

她似在心里憋了很久一口气道：“天禄不过是大了宝儿五岁，便是已然成年了？宝儿那般聪明伶俐……”

她说不下去了，可怜她的宝儿，生在这个家里，还未长大，便已夭折。

&esp;&esp;牧夺多垂下眼，遮住了自己眼中神色，他何尝不痛心呢？那也是他第一个儿子！

他一手养大的儿子！

聪慧过人，冰雪聪明，活泼可爱，如此这般，他难道不难过吗？

&esp;&esp;但他是大汗，他必须做出决定来！

&esp;&esp;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esp;&esp;那年寒冬，天禄领兵出征，出征前还与宝儿约好了回来让他做大将军。

&esp;&esp;因此宝儿便缠着他，时常问叔叔何时归来，满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