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城东的敬文馆招人了，读书认字写字漂亮的都可以去。

工钱日结，每抄一本书……”

&esp;&esp;“城南要建纺织厂，招工人五十名……”

&esp;&esp;“城北梧桐巷废宅推倒，招劳力三十人……”

&esp;&esp;孙大娘听了半晌，越听越着急，等到最后也没听到她期望的，忍不住上前问道：“这位差爷，有没有我也能去干的活？”

&esp;&esp;差役打量她两眼，见是个四五十岁、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懒懒道：“没有，走吧！”

&esp;&esp;孙大娘急了，“我听说，城里也有招女人做活的，差爷放心，我有的是一把力气，男人能干的活，我也能……”

&esp;&esp;差役摆手打断她，“你一个妇人，不好好回家带娃娃你出来抢什么活计？走走走，别耽误老子干活！”

&esp;&esp;这差役说话太凶，小女孩被吓得哭了起来，瘦弱的小手不住抓紧了奶奶的袖子。

&esp;&esp;孙大娘为难地看她一眼，忽然看见告示下边有块大石头，忙蹲下去吃力抱起来，“差爷您看，我力气不小，我也能干活的！”

&esp;&esp;然而并没有人看她，因为已经有好几个汉子争着抢着去做活，那差役便忙着带人去了，街上熙熙攘攘，却并没有在意她们这对祖孙。

&esp;&esp;小孙女还在呜呜地哭，孙大娘抱着孙女的手微微发颤。

&esp;&esp;要是家里有男人，谁会这把年纪跑到大街上来找活做？她丈夫儿子和儿媳都死在战乱里……再找不到活干，难道要带着孙女饿死吗？

&esp;&esp;孙大娘一阵绝望，恍恍惚惚间，她看到远处巷子里有一户人家门前挂了一段粉绸，那是娼馆，女子进了那门，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可……至少能有口饭吃。

&esp;&esp;“奶奶，我好饿。”

&esp;&esp;孙大娘恍惚低头，看着小孙女清秀白皙的小脸，“妞妞，你看那门，进去里边就有饭吃。”

&esp;&esp;小孙女懵懂地仰头看她，“真的？”

&esp;&esp;孙大娘：“你愿不愿去？”

&esp;&esp;小孙女捂着肚子，期盼地看着那道门。

&esp;&esp;见孙女点头，孙大娘心里刀割似的，牵着孙女的手糊里糊涂就要往那儿走。

&esp;&esp;“你们干甚！

凭什么抓我们！”

&esp;&esp;街上几声混乱的吼叫就在身后响起，孙大娘一下惊醒，眼看孙女先她一步就要往娼馆门口跑，她猛然将人拽了回来。

&esp;&esp;妞妞被拽疼了，仰头委屈地看着她。

&esp;&esp;孙大娘立刻将她抱进怀里，“奶奶错了，错了，那没有吃的，没有吃的……”

&esp;&esp;“你们敢在城里欺负姑娘！

活该被抓！

城主和夫人一定会把你们关进牢里被耗子咬！”

&esp;&esp;正安慰孙女的孙大娘忽然听见一道清脆活泼的女声，她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姐，忙拉着孙女要避让开，抬头一看才发现，哪里来的小姐，只有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指着一群被官兵抓起来的男人骂。

&esp;&esp;孙大娘目瞪口呆，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胆大的未出嫁小姑娘，她正惊异，饿极了的小孙女却吸了吸鼻子，凑到小姑娘的篮子前眼巴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