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葶花推门进屋，一撩帘子，便瞧见服侍主子洗漱的长庚。

&esp;&esp;他长发未挽，黝黑的发丝遮住半张苍白妩媚的脸，浓密的睫羽含着眼珠，正慢吞吞地朝来人的方向瞥。

长发从肩头堆积的丝绸上滑落，露出脖颈苍白的肌肤几处薄红，似是女人的齿痕。

&esp;&esp;葶花瞪他一眼，在心里讥讽着：媚主的阉人，太不像话！

&esp;&esp;浴桶中的陆重霜伸出胳膊，在长庚手背轻轻拍了下，让他先行退下，又冲葶花招手，道：“过来。”

&esp;&esp;寝殿内烧得极暖，焚烧香料的烟雾徐徐弥漫，不一会儿，葶花的脖颈就被蒸出一层薄汗。

她拿起撂在浴桶边沿的方帕，顺着女子的肩胛擦拭，陆重霜扬起手，水珠沿着滑腻的手臂往下滚。

&esp;&esp;“夏公子入府后，殿下应多招点小侍。”

劝诫的话在肚子里跑了好几个来回，葶花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只留一个宦官在身边，忒不像话。”

&esp;&esp;底下的仆役都贼的很。

尽管殿下暗暗撤掉长庚的一部分权利，转而交予葶花，可只要他早晨从晋王卧房里出来，底下人就知道他还受着宠。

&esp;&esp;这让葶花极不舒服。

&esp;&esp;她自视甚高，自然不愿与宦官一个地位，更别说她早派人与夏公子暗地里通过气，自然要将长庚排挤出去。

&esp;&esp;陆重霜抬眸望向葶花，吃吃笑着说：“不睡长庚，难不成睡你？”

&esp;&esp;主子突然冒出的俏皮话令葶花兀得脸红。

&esp;&esp;“枕边人可不好物色，”

陆重霜说着，从浴桶起身，葶花随即为她披上外袍。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长庚自小跟着我，总比外头的来得放心。”

&esp;&esp;葶花沉吟片刻，道一句：“曾听春泣谈起，花街老鸨手里有不少初初卖身的男子，大多是被父母卖来贴补家中姐妹，也有些是年幼丧母，还有就是人贩子拐来的。

他们大多家世清贫，虽不知礼数，但加以悉心调教，也能上得了台面。”

&esp;&esp;陆重霜拭净身子，没做声。

&esp;&esp;葶花细细揣摩着主子的神色，心中有了定夺。

&esp;&esp;女帝的传唤申时方至。

&esp;&esp;至曲薹宫内，鸾和女帝、皇太女陆照月与侍女夭娘、中书令于雁璃，尚书令夏鸢、侍中令沉念安，以及大理寺寺卿戴弦皆已在座。

&esp;&esp;陆重霜上前施礼，而后落座。

&esp;&esp;不一会儿，李柚与顾鸿云双双到场。

&esp;&esp;殿内焚着叁台等人高的火炉，炭火发出闷闷的灼烧声，好似一只关进铁笼子的老虎，在囚牢内徘徊低吼。

&esp;&esp;陆照月揪着蜜蜡色的袄裙，按夭娘嘱咐的说辞，先以言挑之，朗声道：“母皇，夏宰相遇刺一事，女儿彻夜未眠。

幸而工匠在勘察凤凰灯残骸时，发现了蛛丝马迹。”

&esp;&esp;她卖关子似的，换了口气，继而道：“凤凰灯被人动了手脚。”

&esp;&esp;“被晋王一箭射死的贼人……是突厥人吧，”

中书令于雁璃开口。

&esp;&esp;答话的是与刑部一同负责处理此事的大理寺寺卿戴弦，“是突厥人，今早查到了他的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