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起恩佑的骑射就叹气，这位国舅爷干什么都是半瓶醋，爱说大话，办事不着调。

祁人子孙，马背上射箭不说正中红心，至少做到不脱靶。

可等他赛完一轮去查验，却连一根箭羽都找不着。

让人怀疑他的弓上到底有没有搭箭，是不是单拉拉弦，做做样子的。

&ldo;要我说，那是万岁爷没出手，否则谁能猎得过咱们爷？主子，奴才斗胆先和您讨赏，要是这回奴才猜得没错，奴才要碗鹿血喝喝成吗？&rdo;路子嘿嘿的笑，&ldo;都说鹿血大补，奴才还没尝过味道……&rdo;皇帝回过身来看他，&ldo;太监不能喝鹿血，喝了得冲死，你活腻味了？荣寿憋着笑呲达，&ldo;鹿血补男人，你又不是个男人，喝了干嘛使？这鬼东西成日间就想这些不着调的，改天我带你上黄化门溜一圈，叫那头师傅再给你净一回身，你八成就消停了。

&rdo;正说笑，暖阁外头有脚擦地面的响动，荣寿挨到帘子边上看一眼，垂着两手回来通禀，&ldo;主子，今儿二十五，敬事房递牌子了。

&rdo;皇帝听了踅身坐回炕上，门外太监打起软帘，敬事房马六儿顶着大银盘进来，膝行到皇帝跟前，往上一呈敬，&ldo;恭请万岁爷御览。

&rdo;银盘里整整齐齐码着绿头牌，皇帝扶额看，一头还要琢磨上回临幸的是谁。

按次序来该到和贵人，他探手去翻，刚摸着牌边儿，一墙之隔的月华门外响起铃声来。

他顿了顿，敢情那宫女乾清门前走了一遍，这又回到内右门里边来了。

荣寿看皇帝脸色不豫，敛着神道，&ldo;主子别恼，奴才这就去打发那丫头。

&rdo;他刚说完，夹道里的&ldo;天下太平&rdo;颤巍巍的响起来。

荣寿见皇帝脸都绿了，不敢再言声，正想退出去料理，却见皇帝略抬了下手，寒着嗓子道，&ldo;由她去。

&rdo;也是，罚她提铃是御口亲旨，这会儿忽然撤了太儿戏了点。

皇帝只有当作没听见，耷拉着眼皮子把绿头牌扣了过来。

马六儿复高举着银盘却行退出去，把圣意传给了驮妃太监，自己穿过东庑房出了遵义门。

遵义门和月华门是大门对小门，直隆通的道儿。

他一出来就撞见了素以，借着腰子门上灯笼光看，那姑娘青着脸，一双眼睛幽幽泛着绿光。

抽冷子看过去，吓人一跳。

☆、&ldo;哟，素姑姑不是才上公爷府办完差吗，怎么回来提上铃了？是差使办砸了？&rdo;马六儿把大银盘的一边架在腰上，模样像乡里端簸箕的农妇。

素以瞥他一眼，&ldo;谙达，这是万岁爷的恩典。

&rdo;马六儿直点头，心道这恩典赏的真要命。

再瞅瞅她，穿得忒单薄，好心提点她，&ldo;多穿点儿，半夜里下霜，冷着呢！